一夜折腾，许宜行几乎是通红着双眼回到了府中，还差点被发现。幸好身边影卫都在，堪堪避过了早起的下人们。

  许宜行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祖堂，将那一式三份的供状，挑出一份烧成了灰烬。

  “娘，两位姨娘，这就是当年的真相了。女儿已经惩治了真凶，也算是为您几位好好出了一口恶气。可是娘，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爹，路安远靠不住，爹更靠不住，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您当初落得惨死的下场，焉知不是所托非人的缘故？如今女儿绝对不能走了您的老路，还请您原谅女儿，不能给咱们家光耀门楣，甚至连杀您的元凶女儿都没法将他绳之以法。娘，对不起。”

  没有外人在，许宜行对着白氏的牌位叨叨咕咕，毕竟这些东西，她也没办法去给别人讲。

  自己现在已经决意要和路安远退婚，那么这件事情无论成与不成，许府都会是首当其冲，到了那时，爹还能护着自己、保着自己吗？又或者爹会像当初一样，干脆利落的放弃自己。

  前狼后虎，进死退亡。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呢？

  “罢了，天命若顾，自然为我留有生路，天命不顾，也是枉然安啊。”许宜行将三炷香恭敬地插入香炉中，她内心还是相信上天不会薄待自己的。

  毕竟死而复生，还能完整的的接管祖父留下来的保命神器们，这样的运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许宜行还想再说一些什么，门外却传来了司文十分不合时宜的请安声：“给夫人请安，夫人吉祥！”

  司文声音很大，分明就是在提醒门内的许宜行。

  许宜行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迅速将黑斗篷、孝布条子扔上房梁，交给了影九。自己则是跪在蒲团上，内心充满疑惑：这天才刚刚亮，顾氏来祖堂做什么？

  门外的顾氏此时内心的疑惑更胜许宜行，这一大早的，司文怎么在祖堂门口，她是替谁守着呢？

  “免，你怎么在这里，里面可是有人？”

  司文从台阶上快步下来，低头回复：“回夫人，二小姐在里面祈福，奴婢在此候着。”

  “祈福？”顾氏走上台阶推开大门，果然看见二女儿跪在殿前，也不知来了多久。

  许宜行听见动静，装作刚刚才发现的样子，转过身来：“母亲怎么一大早来这里了？”

  顾氏上前两步，看了眼地上铜盆中的灰烬和并没有燃烧太久的香，内心一动：

  今日一早听见慧芷说了贺婆婆的事情，传言中她一夜白头，七魂六魄恐怕都少了一些。她来祖堂也正是为了此事，难道二女儿也是为了同一件事情？

  “小言，你怎么一大早就在这里？还有这个里面烧的是什么？”

  许宜行站起身来：“母亲，昨夜间女儿一直梦境不断，似乎是梦见了几位夫人姨娘。可是一觉醒来却不记得了，女儿想着，总要来敬上一敬，没准就好了。”

  顾氏听得后背直发凉，这难道真的是刘氏托梦给女儿了？

  其实顾婆子做的那些事情，顾氏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心里多少有数。一主一仆，多年以来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默契，我不问你行踪，你也不要告诉我，反正达到目的也就是了。

  今早听说贺婆婆出事，顾氏第一时间就想着来祖堂上点香，不是为了祭奠，单纯是因为内心有些后怕。

  顾婆子已死，她做的那些事也就消散了，顾氏只是来求心安罢了。

  “这盆子里面是我之前抄的一些佛经，我特意拿过来烧了。”许宜行也顺道解释了一下纸灰的事情。

  顾氏未置可否，只是看着许宜行布满血丝的眼睛，然后又看看她有些发皱的衣服，看来昨晚确实没有睡好。

  “辛苦你了小言，既然你已经烧过香了，那就快回去吧。你娘在天有灵，一定会感知你的孝心，必然不会惊扰于你了。”

  “是，女儿告退。”

  有惊无险，许宜行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说辞能不能骗过顾氏，但是只要她现在当下让自己走了，那么自己就绝不会改口。任谁来问，那都是受到了刘姨娘的托梦，才会一大早来烧香的。

  顾霜眼瞧着二女儿消失在后院，咬了咬嘴唇，问身边的慧芷：“你说，二小姐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咱们？”

  慧芷虽然不如慧香有野心，却十分会看脸色。一听这话，立马添油加醋起来：“奴婢也这样觉得，二小姐天天往府外跑，也不知道在干嘛，老爷也不管。夫人，咱们要不要让二小姐待在家里安心备嫁？”

  顾霜摇了摇头，这一年下来，她已经发现了二女儿并不是那么好掌控的。前几次吃的暗亏几乎都有她的身影，她再也不是一句抄佛经就能困住的小家雀了。

  “你去跟慧汀说一声，让门口的人都盯一下二小姐，看看她有没有偷偷出去的时候。”

  说完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的翻着铜盆里的灰烬。可惜烧的太充分，一点字的痕迹都没有，姑且只能相信这是佛经了。

  许宜行回到房中，换好衣服又洗了把脸，才准备开始睡觉。可是还没躺下，影九又突然出现了：

  “主子，您走之后顾氏说要让门上盯着您的行踪，还翻了咱们烧的供状。”

  “呦？她发现咱们有问题啦，还挺聪明的嘛。”

  许宜行笑笑，发现又能怎么样，这种东西就像偷情，必得是捉奸在床才算数。怀疑有什么用？

  “那我们？”

  “你们啊，就继续跟在我身边就好了，我最近不会出门了。”

  影九告辞离去，许宜行借口没睡好，关门挡住了司琴司画的眼神。

  没错，最近她确实不打算出门了。一出门就会被顾氏盯上，还会碰见路安远，这两人她现在都不想招惹。不过最多到中秋节，那时候自己就算想装死，爹也一定会让自己出去参加聚会的。

  等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是影八大显身手，带自己脱离苦海的日子。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没什么好怕的。她拍拍胸脯，哄自己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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