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的寝殿之中，季殊已经艰难苏醒过来，庄凌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因为季殊的“背叛”，并没有把季殊醒过来的放松表现在脸上，依旧绷着一张脸看季殊，“你可知错？”

  他以为，他会恨不得杀了季殊。

  可曾经真正失去过季殊的痛苦，还是压过了他的怒火。

  还能怎么办呢，他的内心已经妥协。

  他现在只觉得，只要季殊肯好好道歉，再也不离开他身边，再也不跟钟行云来往，或者他干脆杀了钟行云，他就可以原谅季殊。

  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除此之外，他还有许多的疑惑尚未解开。

  季殊是怎么突然死在他怀里，却又也来到了这个世界的？

  他明明记得在进入这个世界裂缝之前，季殊就已经在他怀中闭了眼睛。

  季殊来这里后，又为什么会变成清羽？

  最后一个问题，他变成清羽后，又为什么会跟钟行云在一起，难道他曾经在那个世界的相爱，都只是他庄凌的一厢情愿吗？

  他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可是却也觉得季殊虽然背叛自己，但那感情绝对不是假的。

  原因只有一个，季殊也来到这个世界，他们两个人都换了一个身体，却是季殊先认出了他。

  这一点，庄凌是有些自责的，季殊就在他面前，他却认不出季殊，还想着把他杀了去复活另一具尸体，如果季殊真的对他无情，怎么会比他还早的就认出了他？

  他若有心跟钟行云在一起，再不与自己有瓜葛，明明可以死不承认，更不可能主动相认了。

  他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庄凌也不知道这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下意识地替季殊开脱，他紧紧凝望着季殊，近乎颤抖地在等着季殊一个答案。

  哪怕季殊回答一句“知错”，他就可以立刻原谅季殊跟钟行云的一切，真的！

  季殊只觉得身心俱疲，却又十分委屈，他知道庄凌难受，也知道在庄凌眼中就是他们失散他便爱上了钟行云，可根源呢？

  是反派灵魂要分裂，他们明明是同一个灵魂，之前他也不知道庄凌会这么巧也在这个世界，还会变成薛凡，他只能先在这个世界停留，打算离开这个世界后去往宇宙中寻找庄凌，哪曾想···

  事情变得如此抓马。

  错，谁对谁错，他也说不清，他也怨啊，反派就像游戏人生一样分成几个，现在其中两个意外撞上了，还要个个都逼问他的错！

  先是他来鬼域被钟行云抓包一顿折腾，接着是庄凌出现，又是对他一顿折腾，他到底跟他们什么仇什么怨啊。

  见季殊只是沉默不语，连低头认个错也不肯，庄凌终于绷不住了，他想就这样当什么都没发生自欺欺人，只要季殊说个错！

  季殊连这都不肯给他机会吗。

  庄凌脸上挤出一个似哭非笑的表情，神经质地抓住了季殊的手，哑声质问，却又像是某种祈求，“你就认个错，你就认个错就好，我就会立刻原谅你，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小殊，你爱的明明是我，不是吗，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理由，当做你跟钟行云的事情不存在，你就连这都不能答应我吗！”

  季殊疲惫地抬眸，眼中有些麻木，“···我没错。”

  他是很心疼庄凌，可只是心疼庄凌这个个体。

  但只要一想到，他现在被这两个人左右夹击，轮番折腾，根本原因都是这个灵魂自己分裂搞得鬼，季殊就认错不了一点儿。

  他凭什么认错，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甚至觉得他才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

  庄凌要是能跟钟行云灵魂融合就好了。

  他就不用再受到这种不明不白，无法解释，解释了这两个人也齐齐不相信的闷气。

  庄凌的一颗心脏终于还是沉到了底，他抬了抬手，抖了抖，可终究是忍不下心去伤害季殊，只能又默默放下，慢慢站起了身，垂眸冷冰冰地看着季殊，“···没关系，小殊。反正你认不认错，我都不会再放你离开，你以后都只能呆在我的鬼域寝殿之中。等我杀了钟行云，你就一定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的。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主上！”

  庄凌话音刚落，一个鬼修便匆匆赶来，却并不敢进入殿中，只是在殿外急急扬声回禀，“不好了！魔尊钟行云杀到，已经杀了几十个魔修，他要您出去见他，否则就要火烧鬼域！”

  整个修真界都知道钟行云入魔之后修成了青冥之火，这火眨眼间随随便便就能把一个元婴期修士烧成灰烬，连同灵魂都要被灼烧殆尽，修真界的人哪个不是对魔尊闻风丧胆？

  那些正道仙门不就是天天骂他却又不敢跟他对上吗。

  他们这些鬼修，可更是最怕火烧魂魄了，原本鬼域和魔界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倒也不怕，可没想到今天魔尊会毫无征兆地突然杀到了鬼域！

  他们哪能不慌。

  恐怕只有请出鬼域之主，才能拦得住钟行云了，因此哪怕鬼域之主早有命令任何时候不能随意来这里打扰他跟亡妻，这个鬼修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

  再不来，魔尊恐怕就真的要火烧鬼域了，到时候他们连魂魄都会被青冥之火烧散的！

  庄凌一听，立时恨声道，“我还没有去找他呢，他倒是先送上门了！”

  他可是正恨不得杀了钟行云！

  钟行云还敢找上门来，这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庄凌！”

  床上的季殊先是一惊，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什么，可是此时的庄凌，显然是他拉不住的。

  这两个人碰面，那还了得！

  可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们两个人碰面吗，他无论说什么，对两边来说，都可能只会变成反向刺激，互相觉得他是在维护另一个。

  而钟行云会找到这里来，他乍听震惊，细想却又觉得意料之中。

  不管是庄凌还是钟行云，他们的本质上到底是同一个灵魂，而这个灵魂，自己已经相处过太多次了，他了解庄凌，也了解钟行云。

  他被庄凌带走，钟行云一定会翻天覆地也要找他，或早或晚一定会找到庄凌这里，如今也只不过是比他预想的早了一些。

  他太了解这个反派的共同点了，他们谁都不会让步，谁都不会放手，谁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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