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九年八月，延州县第十一届人民代表大会第十次全体委员会会议在县影剧院隆重召开，会议的一个主要议项就是全会通过了《延州县关于贯彻陕西省计划生育条例的具体规定》，其核心是就加强计划生育工作、严格控制人口增长，推行计划生育一票否决制。政策提倡一对夫妇生育一个子女，其中对农村的政策是农民计划外生育二胎者，每年征收四十元超生费，计征七年；生育三胎者，每年征收八十元，计征十四年。

  此后中共中央国务院也发出《关于加强计划生育工作、严格控制人口增长的决定》，其主要内容也就是乔慷慨在秦腔折子戏里说的，“一个人只能生半个娃！”故又称为“独生子女政策”。

  延州县冬季计划生育工作宣传实施活动月开始了。

  一九八九年深秋，城关镇计划生育工作会议在镇二楼礼堂举行，参加会议的有各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妇联主任、计划生育负责人及镇上领导等，高加林以记录员的身份列席了会议。

  加林全神贯注地在会议记录上写着：我县的计划生育工作在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经过各级党政部门的艰辛努力，已经脱离了落后被动局面，开始走上了实现“三为主”推进“三结合”并举的快车道。因此，深入广泛地搞好当前的计划生育工作就显得特别重要。大会的主要议题就是严格贯彻执行中央政策，深入落实计划生育措施，坚决杜绝计划外生育，镇上每个干部都要下去，人人都分包到户，重点是双女户。

  加林一边认真地记着，一边细心地听着，怎么下去的干部里面没有他，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会议结束后，加林这才明白，原来是镇党委安排他带上两位初中教师在城关搞宣传，把全镇墙上的标语都换上计划生育内容，电杆上都要喷字。接受任务以后，加林悬在空中的心才掉了下来。

  第二天，加林就去了乡（镇）中找和他一起做宣传的老师。下午，加林就投入工作。晚上，加林带着一个大包裹回到家里，一进门就递给了巧珍，“巧珍，这是通过西安文友给你买了几件衣服。”巧珍接过衣服很兴奋地对加林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巧玲拿到了自学考试毕业证了，上面竟然盖了两个大红印章，一个名字长的很（＜陕西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委员会＞）；一个是＜西北大学＞。巧玲说，这个毕业证才有含金量，国家承认学历。”“那就好，这巧珍以后就有盼头了！”加林很高兴地回了一句。接着，加林坐到了茶几旁，吸着烟，看着文件，他在拟着计划生育宣传标语，巧珍坐在加林的身旁织着毛衣。看着加林满脸严肃地样子，巧珍便笑着说道，“昨天晚上，村上召集全体育龄妇女开大会，宣传党的计划生育政策，一个年龄四五十岁的女干部嘴能讲的很，她讲了两个多小时，啥都不看。巧珍说着又笑了起来，“巧珍，你不知道，这几天，镇上一连开了几天会，落实计划生育政策，上面计划生育又紧了。目前计划生育工作难就难在‘当官的想法生，有钱的买着生，没钱的跑着生’。按照镇党委的安排，镇上大小干部都要积极行动起来，下去包村包户，直接面对计生户，要求是：乡不漏村，村不漏户，户不漏人。”加林停了一下，“巧珍，你好好想想这是多么恼人的工作，难度不知有多大呀！好在这次申书记点名要我去搞计划生育宣传工作，让我带着两个初中教师把全镇上原有的标语全部一涂，都换成宣传计划生育的内容。我今天上午和两个老师都见了面。下午他们就行动了。在野外干活虽说累点苦点，但这可不和计生户群众见面。

  加林把他想好的标语写在纸上，递给了巧珍，巧珍默默地念道，“实行计划生育是我国一项基本国策；少生快富奔小康；计划生育，人人有责；经济要上去，人口要下来；要得富，少生娃娃多养兔……”

  加林原打算让巧珍把衣服试一下，让他抱住好好地爱爱，现在他也没有那个心情了。

  巧珍看完以后，把纸还给了加林，加林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稿纸递给巧珍，“巧珍，你啥时见到王哥，把这给他，他讲话要用！”巧珍接过来看了一下，她小声读道，“多字歌：

  多养子女麻烦多，  拖儿带女家务多，

  长年累月辛苦多，  年纪不大皱纹多，

  子女婚嫁开资多，  生活困难苦楚多，

  造成国家负担多  。

  独生子女好处多，  家务轻松娱乐多，

  学习工作时间多，  夫妻恩爱笑声多，

  生活富裕收入多，  家庭和睦幸福多，

  建设四化贡献多。”

  巧珍把《多字歌》看完后，把稿纸压在了炕席地下，转身将目光又集中在加林身上。这时，加林趴在茶几上，一会儿用左手捂着左脸，一会儿奋笔疾书……

  注：计划生育名词解释

  三为主：以宣传教育为主；以避孕为主；以经常性工作为主。

  三结合：计划生育工作与发展农村经济相结合；与帮助农民勤劳致富奔小康相结合；与建设幸福文明家庭相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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