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柔软舒适的炕上，刘巧玲心想，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人民教师，光有极高的革命热情那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有真才实学，不然的话就会误人子弟，丢人现眼，更重要的是对无产阶级革命事业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今天的情况就是个例子。

  巧珍晚上特别高兴，一是巧玲给她听写的八个生字全过了；二是还教她念会了儿歌里的九个生字：“玫瑰、晶莹剔透、婆娑、溪水的溪。”经过巧玲的释义举例刘巧珍感觉晶莹剔透、婆娑这些词表达的意向真是太美了，令人陶醉，她一闭上眼睛就能在大脑里回味这些形而上的东西，因而她的心里有一种无法表达的喜悦。不过高兴之余，刘巧珍的心里还有点纳闷，马拴刚才从学校回来，说是刘校长情绪不好，妹妹巧玲听后随即笑了，笑的是那么的诡异，她在笑什么呢？学校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和刘校长的情绪可能有关，巧珍不敢断定。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促使刘巧珍问了一句，“玲玲，学校这几天没有啥新鲜事吗？”  “八九个老师的学校，哪能天天有事呢？”刘巧玲不屑地摇了摇头，“那刚才，你二哥说起刘校长，你又傻笑什么耐个？”巧珍追问道，巧玲胡乱地应付了一句，“笑一笑，学校就有事情喀！”巧珍急了，“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巧珍说着就把右手伸向巧玲的腰眼，一个劲地挠，边挠边问，“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二姐巧珍的手粗大有力，挠得巧玲没有一点还手之力，“二姐我气断了，饶了我吧！”巧玲嘘着长气，一个劲地求着巧珍，“我说……我说……”巧珍这才收手，巧玲缓过气来，有点神秘地说道，“没有啥正经事，就是有一件搞笑的事情！”“什么搞笑的事情？玲玲快讲给二姐听！”巧珍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巧玲看着二姐那急于想知道的样子，显得有点难为情，便说，“二姐，说给你可以，不过，你听了以后，不要在外面乱讲，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你要是管不了你的嘴，那以后有些啥事我就不告诉你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说出去有损于学校的声誉！”巧玲有点语气严肃地告诫巧珍，“好妹妹，你怎么连二姐都信不过了。二姐答应你，绝不告诉二下旁人，这该行了吧！”“那当然好！”巧玲还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又笑了起来，“你别只管自己笑，快告诉二姐听吧！”

  巧玲这才收起了笑容，“二姐，我学校有个女教师名字叫杜淑娥，恢复高考后，考上了地区师范学校，毕业后，分派到马店学校，一直带五年级数学。她那身材长相真是没得说，一身自己裁剪的雅素衣服很妥贴地凸显着她那颀长健美的身材，端庄而漂亮的瓜子脸，很丰满，脸色白里透红，一笑两个酒窝，长长的睫毛护着一双水一般晶莹清澈的大眼睛，再加上她那一把攥不住大辫子，人苗条精干，她平时很注意自己的穿戴。公社教师一开会，不知能吸引多少青年小伙的眼球。人面前总是先笑再说，声音柔和委婉，为人和善厚道。”巧珍听到这里，心想世上还有这么出格的人物，不要打岔，先听妹妹把话说完。巧玲看了一下二姐巧珍，“就是这样个人，今天却变成了泼妇，母夜叉，在学校里乱骂一通，声音比高音喇叭还大，搅和得一学校连课都上不成了。”

  巧玲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到底出了啥子事吗？你还没说么，这个杜老师一定是受人气了！”巧珍感到很诧异，便插了一句，巧玲接着说道，“事情原本是这样的，二年级有个语文老师，叫李素梅，她从七零年进校到现在一直都是二年级。前一阵，她在给学生教生字时，她把生字写在黑板上，有个杜字，她在领读时读成‘杜、杜、杜，杜老师的杜字’，学生也跟着她大声地读，‘杜、杜、杜，杜老师的杜字（肚子）’。李老师去年就是这样教着，没有一点事情，可今天出了问题！”“字教得好好的，能出什么问题呢？”巧珍不解地问，“问题可大咧，你有所不知，杜淑娥老师去年结了婚，已经显怀，她就怕谁看出破绽，从穿衣到行走，她尽量遮人眼目，除上课外，就一直呆在办公室，从来不和同事谈论夫妻间的事情。可李素梅老师这样一教，‘杜、杜、杜老师的杜字’便在全校传开了，学生们一见杜淑娥老师，眼神都变了，似乎发现了新大陆。还有那些拐脚的学生老远就用手指着杜老师的小肚，做着鬼脸。事情到了今天，问题就来了。中午课间操后，杜老师刚从厕所出来，她一边走还一边将衣摆扽了扽，她尽量掩饰着渐渐凸起的小肚。她走着走着，就发现二年级几个学生从她跟前过后，还不时地回过头，接着又对她指手画脚。杜老师似乎明白什么，似乎什么又不明白，这才怪了。杜淑娥回忆了一下最近学生对她的关注情况，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于是她决定问个明白，她便向前追了几步，一把抓住一个学生，呵斥道，‘你刚才看见我为什么用那种刁钻的眼神呢？你刚才指着我嘀咕着什么？快说，说出来没事，要不的话，就给你好果子吃，小心挨揍。’杜淑娥老师说着就咬着牙气愤地举起了右手，低年级学生，站在高年级老师跟前，还是有点胆怯。这人常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么！在杜老师的拳头下，那个学生才说出了实情。看她的肚子原来是李素梅老师教的。杜老师有点不信，‘那她是怎样教的？’‘李老师在给我们教生字杜字，她在领读时就领同学们读‘杜、杜、杜，杜老师的杜子（字）。’还有一个同学小声说，杜杜杜，杜老师的肚子大。就是这，我们才看你的肚子。’弄清情况后，杜淑娥老师连课都不上了，便直接将李素梅老师堵在了办公室门口，平时见了都是李老师长，李老师短，今天就直呼其名，‘李素梅，我问你上课没屁放了，给学生们都教了些啥？’李素梅一时懵了，平时一向文静的杜淑娥怎么一下子变成了母夜叉孙二娘了。李素梅也不示弱。‘杜淑娥，你碎碎个娃，吃了火药了，在老娘跟前逞什么能，你凶什么凶？我上课给学生讲什么关你屁事。这十来年，虽说是个民办，上课还没有出过错，观摩课不知在全公社搞了多次。县上教研室一来人听课，校长就把来人带到我班。就你上了个烂中师，竟教训起我来了。’两人越闹越凶，谁都不是省油的灯。‘那你为啥在课堂糟蹋我？’李素梅也反唇相讥，‘我和你无冤无仇，为啥要糟蹋你呢？’教室门口围了一大堆人，老师们都过来进行劝说，但两人都不示弱。

  一会儿，刘校长来了，把她俩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刘巧玲就这样，像农村家人拉家常那样向二姐刘巧珍讲着学校的事情，凡是出自巧玲口里的话，巧珍都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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