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感觉有些难堪。

  父亲竟然就这样把他忘了，是觉得他连惩罚的价值都没有了吗？那...这样没用的自己，不被父亲承认的自己，不被母亲看重的自己，真的还有必要活下去吗？爷爷说过，没有价值的东西，都不值得存在。

  所以，是时候了吗？到了寻找应该怎么利用自己最后价值的时候了。

  不管达米安之前接受了怎样的教育，在死亡面前，即使他的生存本能被压制到了极限，他的双腿也还是在不受控制的发软，达米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但又在他极力的控制下，摇摇晃晃地站住了。

  不知道是为了他那所剩无几的自尊心，还是为了贯彻自己作为棋子的职责，达米安不想在父亲，在这么多外人的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无能。

  如果连身体都无法控制，他还是直接就在这里自尽算了。这样一个废物，呼吸都是在浪费空气。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雾气，蒙上了达米安的眼睛，让他不得不闭上自己的眼睛，免得让别人把那不合时宜的水汽当成了他的眼泪。

  飘在所有人身后，一直在关注着他们的玛莎敏感地察觉到达米安身边气氛的变化，她拉着托马斯缓缓靠近。玛莎一直都想靠近自己的小孙儿，直觉告诉她，这个脆弱的孩子需要很多来自家人们的关爱。

  可是，在玛莎想要靠近他的同时，达米安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推开她。受限于她只能在夜晚出现的身体，玛莎一时间也没找到更容易让达米安接受她和托马斯的方式，祖孙俩的关系一直在原地踏步。

  知道警觉的达米安会察觉到自己，玛莎谨慎地停在离达米安十步左右的距离。再靠近的话，这孩子一定会知道身后有人，以他现在的状态，一定会直接跑掉吧。

  玛莎的动作引得阿福朝她看去，在得到玛莎噤声的手势示意后，阿福知趣地闭上了嘴。他对达米安的状态也很是担心，可布鲁斯少爷的决定一向不会为了谁而动摇，阿福也是爱莫能助。最终也只能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将希望寄于玛莎夫人身上。

  阿福的叹气声很是微弱，在场的人大概都没有察觉到，但这又怎么能瞒过待在管家先生怀里的小狐狸呢。

  小狐狸原本也在偷听布鲁斯讲有关变种人的故事，人类一向与妖族泾渭分明，怎么现在又出了一些这么多于妖族相似的人类呢？它也很是好奇。

  胸腔的震动传到小狐狸的耳里，小狐狸抬头看向这个抱着他的人类，这个雄性的身上有一种令他熟悉的，仿佛在祖奶奶身上感受过的气息。就算是为了这份相似的气息，它不愿意看到这个人类伤心。

  于是它也去看达米安，还是直勾勾的，不带一丝掩饰。这么直白的视线一下子就被达米安抓到了，达米安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正伤心着呢，怎么还有人敢看自己。这个时候的达米安，完全打开了自己的防御系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剧烈反击。

  毫无准备的小狐狸被吓了一跳，但又莫名的生起气来。它开始剧烈地扭动起来，力气大得阿福都抱不住它，只得任由它跳出自己的怀抱，跑到达米安的近前。

  小狐狸带着些许的警惕，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是那种软绵绵的腔调，“喂！人类！不要哭了。大不了...我给你摸。”

  达米安不回话，只是用红彤彤的眼睛盯着小狐狸。他现在完全不敢开口，只要他敢张嘴，必定是带着哭腔。那样的话，他现在的样子就完全暴露了。

  没听到达米安的声音，小狐狸不敢上前，还是站在那里，“喂！只要你轻一点的话，肚...肚皮也不是...不可以....摸。”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小狐狸的声音宛若蚊蝇，细微得几乎听不见。

  刚被带回蝙蝠洞的时候，小狐狸们就被心痒痒的达米安抓住机会，逮着了，上上下下地被摸了个遍，特别是我们今晚跑出航空箱的小狐狸，因着要护着妹妹的缘故，被达米安摸得透透的，身上就没有一丝角落是达米安没有碰过的。

  尚未从拍卖场注射的药剂中恢复过来的小狐狸根本无法摆脱达米安的魔爪，最后还是迪克把人叫出去了，它才有喘息的机会。

  小狐狸还打算着，以后要是从这里逃出去了，自己就再也不要出国了！不！是离开舒适的狐狸窝了！外面的世界真的太可怕了！不光有绑架犯，还有这么猥琐的人类幼崽！人类好可怕！

  可是，小狐狸不想那个雄性人类伤心，也不想看到这个幼崽这么可怜巴巴的站在这里。于是，小狐狸又站了出来，亲手把自己送进“狼口”。它的内心快要被自己的愚蠢和羞耻塞满了！都快要嘤出来了呢！

  清漓的注意力在不知不觉间，被布鲁斯身后的两小只给吸引了，听到小狐狸的摸肚皮许可，她终于是忍不住了。她也眼馋小狐狸的肚皮很久了，但碍于小狐狸是个有灵智的妖修，她一直不敢说摸肚皮之类的话。

  摸灵智未开的猫猫狗狗，雀鸟狼熊之类的，完全没有问题。但要是猫猫狗狗们能和你对话，你也知道你想摸的地方对他们的意义呢？你还敢去摸肚皮这样隐私的位置吗？还会为了体验一下手感，就去摸对他们来说有着特殊意味的耳朵吗？

  想想就有一股羞耻感扑了上来，此后完全无法直视身边的小动物们。

  啊，当然，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崽没有记忆，也就没有选择权。只要你运气好，能抓住母兽不在家的间隙，也有实力不畏惧母兽以后来找茬或者是能骗过母兽的鼻子。请随意抚摸幼崽们，在有限的时间内，它们都属于你一个人。

  清漓就曾经成功过几次，但是，她没逃过母兽的追踪，被妖修带着亲眷在洞府前骂了数月，让当时的所有同门都知道了她的壮举，笑话了好几十年。

  此后她才慢慢收敛了一些，只是这背地里，贼心不死。在妖修们中，特别是有道侣的雌性妖修当中，诱拐犯的名号那叫一个响当当啊。

  以小狐狸的年岁，根本不能算作是那些刚出生，记忆还不完全的幼崽们，但是！它身边没有家长啊！化形的模样也还是个奶娃娃，勉强也还算的上是一名幼崽。

  在看到小狐狸的那一刻，清漓不止想要摸毛毛的心就动了，连手都开始不自觉的动了起来，仿佛手底下已经有一只狐狸了一样。

  可现在！清漓的哄骗幼崽给摸肚皮的计划都没有开始实施，居然就有人捷足先登了！这怎么能行！万一这幼崽被骗了一次之后就反应过来了呢？那以后可就不好骗了呀！

  清漓一个箭步，窜到了达米安和小狐狸的中间。她先是蹲下来，朝着达米安小声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快能摸肚皮了，还是它主动邀请的！”

  达米安无语住了，他原本还以为这个女人是要对他做些什么（可能是来求秘籍？），结果就是来问这个的？看着清漓眼中的有些狼狈的自己，达米安移开视线。他不想看到这么没用的自己。

  急速通关的秘籍就在面前，现在就要长翅膀飞了。这！清漓可不答应，她一把抓住达米安的手，“不会让你白说的，我拿东西和你换！你想要什么？”

  达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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