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还在时不时的传来几声轻呼，一声，又一声，化作鼓槌敲上布鲁斯的心脏。布鲁斯在一次次加重的鼓声中闭上了双眼，呼出一口带着冰寒的白气。

  错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错了。她从一开始对人类就没有恶意，否则，自己也不会在这里看见清漓。迷失的人一直都只是他自己，是他在失去杰森之后放任自己被悔恨的情绪掌控，让头脑被神经质的怀疑占据。这段时间，他被自己过分的敏感带进了思维的死角，丧失了信任别人的能力。

  有些争执，有些牺牲本可以避免，可他却毫不收敛，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多，给罪犯的惩罚还不够狠辣，才会让他们在出狱之后还敢再犯。他过界了，哥谭的每一位公民都在哥谭法律的保护之下，而这段时间的他却侵犯了那些罪犯的公民权利，给哥谭法律的脸上狠狠划了一道口子。

  怪不得，明明自己最近的手段越来越出格，而自己能收获的成果却越来越小。哥谭吸纳罪犯的速度越快，自己的手段就越加残暴。而那些崇拜着血腥与暴力的穷凶极恶之辈却不会对此产生畏惧，反而会更加兴奋。

  看呐，哥谭真不愧是犯罪之都，各种类型的罪犯都有，那里的人不会为了单纯的血腥而行动，还会在其中添加上别的乐趣。警察不能抓捕到那些人，他们中间就选出了一个类似制裁者的角色。多么令人愉悦的消息啊！哥谭这座城市简直就是现实版大逃杀，让人忍不住在战栗中想象着，假如自己也加入其中，一定会比那些被抓住的蠢货表现的更好！

  全世界都难以解决的谜题对侦探来说是无法抗拒的美味，那这场正发生在哥谭的，全世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的血腥游戏场就是罪犯们心中的圣地！是有着实现自己所有期望的力量的奇迹之都！

  在哥谭这座城中，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合理的。占据高位者或许会死于下属的背叛，对手的暗杀，制裁者的围猎。这怎么能不令人激动，一场活生生的，用鲜血堆砌而成的暴力游戏，这就是世界上最辛辣，最无与伦比的伏特加，光是站在外围闻上一闻，就已经能令人沉醉，不知今天是何日了，更别提加入其中能带来的无上滋味。真是让人想都不敢想。

  那些纷涌而来的罪犯们大抵都抱着这些类似的想法吧。布鲁斯无力地松开了自己捂在额头的手，垂下的双手布满伤疤，它是那样的无力。布鲁斯甚至都无法握起他的拳头，连从自己的动作中汲取一些力量都做不到。这样的蝙蝠侠，还能继续保护哥谭吗？

  布鲁斯盯着收藏室的光洁的黑色大理石地板，当初的自己根本就不明白，成为黑暗中的义警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在这个位置上长久坚持下去。或许自己能依靠着高强度的训练和锤炼的格斗技术，在深夜中制止着那些作乱的暴徒；或许自己还能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和强大推理能力，从黑入的监控中，非法收集的文件中找到那些黑企藏在暗处的非法职业；或许他确实是在这些年中做到了很多，也成功的改善了不少哥谭的一些负面情况。

  可是他付出的代价也同样巨大，他也无法肯定自己能在这一次比一次更加惨烈的牺牲中坚持自己的内心。他，蝙蝠侠，也都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他们会笑，会哭，也会在深夜中为自己的失误痛彻心扉，整夜整夜无法入眠，只能依靠一些外力手段来让自己保证能维持住生命体征最少的睡眠时长。

  他害怕了。布鲁斯对这种情绪并不陌生。这是在深夜中经常出现在他心中的情感，这也是在提醒着他并不是铜铁之躯的证明。哥谭并不需要这样的蝙蝠侠，一个不能保持初心的蝙蝠侠只会成为哥谭的另一个小丑，甚至比那还要严重。哥谭会在小丑的狞笑中，在他的肆意下彻底沦为人类的毒瘤。

  也许是时候放弃这项夜间活动了，一定还有别的方法拯救哥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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