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都跟冉冉说好了。”甘冬银不是很懂林蕙兰话里话外的意思，一心只在冉文兴不能来家里玩了，耷拉着肩，委屈巴巴地说了一句。

  林蕙兰：“你这孩子……”

  “妈妈，让冉冉来吧，冉冉那么好，你不让她来她会伤心的。”甘冬银很久没耍小孩子脾气了。

  林蕙兰跟他讲不通道理。

  “那你多叫一些朋友同学来家里玩，别只有冉冉一个女孩子。”林蕙兰拉开他屋里的窗帘，无奈说了一句就去厨房忙活了。

  甘冬银高中之前都是跟甘夏金一块玩的，他哪有玩的来的好朋友，都是甘夏金这个做哥哥把自己的朋友分给他。

  高中也就遇见冉文兴跟方禾这两个关系要好的朋友。

  哪还有其他人。

  别说女生了，就是男生他也都找不出来一个。

  不高兴的情绪没持续多久，甘冬银起床捣拾自己。

  冉文兴在车站呢，他准备现在就去找她玩。

  “去哪？”甘冬银正要出门就被林蕙兰喊住了。

  “我我我下去买个东西。”甘冬银莫名有点心虚，说话都不自觉磕巴。

  林蕙兰一眼看透儿子的小心思，微微叹息：“银银，你乖一点，冉冉在给她妈妈帮忙呢，你别下去打扰人家。”

  “……哦。”甘冬银松了门把手，垂头丧气地去客厅。

  忙活了一会儿，该做午饭了，林蕙兰问甘冬银中午想吃什么。

  甘冬银只垂着脑袋摇晃，“没胃口。”

  哄谁呢？林蕙兰还不知道儿子的小脾气，一生闷气了就喜欢用手指抠东西，大理石茶几都被他抠得滋啦响。

  想着自己早早起来采购食材到最后竟没用武之地，林蕙兰也就不为难甘冬银也不为难自己了。

  顾虑那么多干啥，就简简单单吃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凡事要往好处想。

  得了林蕙兰允许，甘冬银急急下楼。

  “银银，楼梯间别跑！”林蕙兰急声道。

  “知道啦——”甘冬银欢快的声音从巷子里传来。

  甘冬银一口气跑到车站，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喘着粗气。

  冉文兴接起电话，“小胖。”

  “你在哪呢？”甘冬银四处张望着问道。

  听着电话里熟悉的嘈杂声，冉文兴眼睛一亮，“小胖你也在车站吗？”

  “嗯，我在这边的公交站台附近。”听她这么问，甘冬银也知道她在哪了，“你刚送阿姨上车吗？”

  冉文兴往外走，“嗯，我正愁要不要跟你打电话，你就先打过来了。”

  她一出来，甘冬银鹤立鸡群的身高一下子就看见她。

  “嘿嘿，我是下来接你上我家玩的。”甘冬银朝冉文兴挥手，挂断电话迎上去，“冉冉。”

  冉文兴背着书包跟在甘冬银身后朝他家走去。

  这是一栋老小区。

  从窄窄的巷子里进去，进入铁门，楼梯间昏暗，楼与楼之间也紧挨着没有多大缝隙。

  好在甘冬银家在顶楼，光线比底楼好太多。

  “冉冉，你拽着我胳膊，小心摔跤。”甘冬银很熟悉楼道，闭着眼都能飞快跑，但此时他却也只是一台阶一台阶跨得稳稳当当，扭着身把手臂横在冉文兴身前。

  冉文兴一手搭在他小臂上，一手伏贴着肚子，仔细看着脚下的台阶。

  五层楼，走得极慢。

  一进屋，甘冬银就给冉文兴找鞋子。

  “冉冉来啦。”林蕙兰在厨房探出个脑袋，笑着招呼一声，又急忙扭回去翻炒锅里的菜。

  “阿姨好，打扰了。”冉文兴扶着甘冬银肩膀蹬掉鞋子换上室内拖鞋。

  林蕙兰一边翻炒一边偏了偏头朝门口笑道：“欢迎还来不及呢，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客厅的沙发还是林蕙兰结婚时候的老式沙发，单个单个并成一排，冉文兴把书包放在边上，自己挨着乖乖坐下。

  甘山田出车午饭不回来吃，方禾在小鲜粥兼职要晚点才过来玩。

  这顿午饭就他们三人一块儿吃。

  饭桌上，林蕙兰热情地跟冉文兴聊她跟甘冬银他们在学校的趣事，冉文兴说了些开心的事情。

  饭后，冉文兴牢记刘桂英的话，去别人家要勤快点，主动收拾碗筷刷碗，被林蕙兰给拦下来了。

  “冉冉，你跟银银玩，阿姨来就好，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动手呢？”林蕙兰惊呼道。

  她着实没想到小姑娘如此务实勤快。

  “妈妈，你帮我收拾碗筷，我来刷碗。”甘冬银在家偶尔会帮忙一起做家务。

  “不用，你们小家伙一起玩，妈妈今天不上班，这点家务还用不着你，带冉冉好好玩啊。”林蕙兰端着碗筷去厨房。

  甘冬银想带冉文兴去房间玩，他还没开口，就被林蕙兰叮嘱了一句：“哦，对啦，银银你房间妈妈还要打扫卫生，你跟冉冉就在客厅玩吧。”

  甘冬银：“……好。”

  然而，甘冬银亲眼看着林蕙兰在厨房忙活完，回房间午睡去了，哪有像她说的要去他房间打扫卫生啊。

  冉文兴的娱乐项目很少，甘冬银感兴趣的那些她都没什么兴趣，他说的游戏她也不懂。

  “那冉冉你想玩什么啊？我陪你玩。”甘冬银把自己珍藏的游戏摆在茶几上供冉文兴挑选。

  “这个，这个好看。”冉文兴指着一幅好看的画说道。

  “这个拼图不好拼的，这是我哥好不容易帮我拼好的……”甘冬银有种舍痛割爱般的慷慨，深吸一口气，“不过，冉冉你喜欢，那我们就玩这个！”

  冉文兴才知道这个东西叫做拼图。

  就说怎么这画是一块一块拼接而成的。

  她好像得了乐趣，看着甘冬银拆画框，把那些细小的图块打乱，在把底板摆在中央，他分给她一多半图块，冉文兴接过装着图块的小纸盒，看着甘冬银是怎样玩的。

  “冉冉，我哥好像就花了一个小时帮我拼好的，我们要加油！可不能输给我哥。”甘冬银一脸认真地拼着图块。

  “我试试。”冉文兴觉着不难，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然而，直到方禾敲门，林蕙兰午睡也起来了，两人都还没有把拼图拼完整。

  “小禾也来啦，快进来。”林蕙兰开了门热情地揽着方禾进屋。

  “阿姨好，又来打扰你啦～”方禾挠了挠后脑勺，笑得眉眼弯弯。

  他套的鞋套，一到客厅看见冉文兴穿的室内拖鞋，顿时心里有点异样。

  不等他多想，就听见林蕙兰说：“银银，你带冉冉跟小禾去你房间玩吧。”

  甘冬银：“……”

  他确实有点不懂林蕙兰这是什么意思。

  方禾倒是没什么，抱着茶几上的游戏朝甘冬银房间走，“胖哥，上次我来玩也不见得你这么大方摆着这些让我选啊。”

  拼图还没拼完，冉文兴没了耐心，这个真的好难拼啊，但是她又不好意思让小胖一个人拼，又怕最后拼不好害小胖伤心，心中纠结不已。

  也没觉得林蕙兰让他们进屋玩有什么不一样的，小心翼翼端着底板跟在方禾身后。

  甘冬银不解地看了林蕙兰一眼。

  “妈妈要看电视，不想吵着你们。”林蕙兰拿着遥控器调台，都没看他一眼，乐呵呵说道。

  甘冬银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清理干净茶几上自己的东西回屋。

  一进屋，方禾就要拉着甘冬银一起玩双人游戏。

  甘冬银拒绝了，说要跟冉文兴一起拼拼图。

  冉文兴犹豫地开口：“小胖，我又想玩你的水彩笔了……我可以不玩拼图了吗？”

  说完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甘冬银闻言瞬间蔫哒哒的。

  唯一高兴的就是方禾了，他双眼睁圆，举着游戏手柄在甘冬银面前晃了晃，“那正好啊，冉文兴不想跟你玩，咱俩一块玩啊胖哥！”

  冉文兴一掌拍在方禾手臂上，“乱说！我哪有不想跟小胖一起玩了？！”

  甘冬银这才笑了笑，献宝似的把那一盒48色的水彩笔和画本递给冉文兴，“冉冉你喜欢画画嘛？”

  她以前爱描画课本上的花花草草，喜欢倒是说不上，摇头说道：“我就是觉得有趣好玩。”

  最关键的是冉文兴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颜色，她觉得新奇，接过水彩笔和洁白的画本，就每支笔挨着试涂，挑了自己喜欢的颜色，画花画草画春天，那都是临摹过的课本上的景象。

  见她一个人也玩得高兴，甘冬银这才放心跟方禾一起打游戏。

  冉文兴坐在椅子上，占据书桌小小的一角，安安静静画着小图画。

  甘冬银跟方禾坐在床尾，游戏手柄被按出了火花。

  一沉浸进去，就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不多时，屋外的光亮就暗淡下去。

  冉文兴已经花了好几页纸，她收起水彩笔，侧头看了看打游戏的两人。

  “方禾，天快黑了，我们回学校吧？”

  方禾打游戏正起劲儿，没多余的心思分给她，敷衍道：“嗯嗯，等会儿再说。”

  冉文兴气鼓鼓地锤他手臂。

  甘冬银早就停下手中操作，屏幕立马出现game  over的字样。

  方禾咆哮：“啊啊啊！胖哥你干嘛啊？！咋突然停下了？”

  甘冬银收起手柄，退了游戏，拍拍方禾肩膀以示安抚，“下次再来玩，这游戏又不会跑，不用着急冲关，冲关了就不好玩啦。”

  “行吧行吧。”方禾皱着眉念念不舍道。

  三人出了房间。

  林蕙兰在厨房忙活。

  “玩累啦？再稍微等会儿啊，阿姨在做饭啦，茶几上也摆了零食，你们吃点垫垫肚子。”林蕙兰手下忙碌着，抽空抬头看一眼他们说道。

  “妈妈，你在做晚饭呀？”甘冬银走过去问。

  冉文兴去客厅沙发拿自己的书包。

  方禾跟在去厨房，接着甘冬银的话说道：“阿姨，我跟冉文兴要回学校啦。”

  “吃了饭再回去呀！”林蕙兰伸着头看了看方禾跟冉文兴说道，“我这都弄好了，再等一会儿就能开饭了，乖啊，吃了晚饭再回学校。”

  盛情难却，最后冉文兴跟方禾是吃了晚饭才回的学校。

  甘山田跑完最后一趟车回来要七点，以往都是会等他回家一起吃晚饭，但是今天有客人在，林蕙兰就没打算等他，早早做了晚饭。

  冉文兴跟方禾都不知道，甘冬银倒是知道他爸今天晚上不用上班，所以开饭前随口问了一句：“不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吗？”

  两个小孩具是一愣，他俩谁都没主动问过这事，都觉得自己好似不怎么礼貌。

  “嗐，你爸爸要加会儿班，咱们不等他，我们先吃。”林蕙兰把两孩子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笑道：“等你爸爸回家，我在单独给他做吃的，咱们就先吃吧。”

  如此，冉文兴跟方禾才如释重负般地开动。

  甘冬银习惯性去送冉文兴回宿舍。

  “你跟着出门干嘛？”方禾奇怪问道。

  冉文兴已经换好鞋，闻言对上甘冬银的凤眸，笑了笑：“小胖不用送我们，你帮阿姨收拾吧，我们走啦，拜拜。”

  “拜拜，路上小心啊注意安全。”林蕙兰把碗筷放到水槽里，也来门口目送他们。

  冉文兴都如此说了，甘冬银也便没了理由，只失落地抿了抿唇，随即弯了弯眉眼：“拜拜，明天我去学校找你们玩。”

  “放心吧，我肯定安全把冉文兴送到宿舍楼下。”方禾扯着冉文兴的书包下楼。

  一下楼狂风迎面而来。

  方禾被吹得瑟瑟发抖，直往冉文兴身后躲，“卧槽！冻死了冻死了！”

  冉文兴无语地翻了翻眼皮，任由他拽着自己的书包躲在身后挡风。

  今晚的风是真的大，行道树被吹得哗哗作响，有的枝干被吹弯了腰。

  狂风大作。

  鬼哭狼嚎。

  萧条的街道是冬季的一景。

  冉文兴坐公交车总爱盯着窗外的街道看，但是此时的景象让她有些心颤，闭了闭眼，有节奏的深呼吸，以此来平复心中的恐惧。

  这呼啸的寒风，跟那夜林子里的坟地一般，让冉文兴觉得害怕。

  下了公交，一路上冉文兴都是拽着方禾的衣摆，半眯着眼回的宿舍。

  “到了，你快上去吧，我也要回寝室了。”方禾见她不松手，以为她还闭着眼没看见，于是说了一句。

  冉文兴悻悻然松了手，“哦。”

  她突然不是很想一个人呆在宿舍睡觉，有点害怕。

  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方禾开口。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徐文静给她打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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