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大雨……

  洪灾！

  苏孝忠的脑海里不由的蹦出这两个字。

  前世，江南爆发了洪水，汹涌的洪水冲毁了无数的良田、村落，受灾的面积波及了江南好几个州。

  在洪水爆发时，他已经感染上了瘟疫，被苏家人抛弃，之后遇到了上京城来的权贵，浑浑噩噩中被人带到了上京城。

  在京城一处偏僻院落里待了好长一段时间，等他出来时，听到了江南爆发洪灾，造成了成千上万百姓死亡，更是让无数百姓无家可归。

  当然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洪灾过后，爆发了瘟疫。

  江南来的大量难民朝着北方而行，这群人当中同时携带了瘟疫。

  上京城的官员知晓此事，那些权贵在各路关卡拦截，想要阻止瘟疫抵达上京城。

  这些消息，都是他病好后，从照顾他的小厮口中得知。

  当时整个皇城都戒严，皇城内的百姓惶恐不安，对外来者都很排斥，那个时候想要进入皇城，除非有强大的背景，否则谁都无法踏入。

  因着权贵怕死，更是不顾外面百姓死活的决心，上辈子的上京城倒是躲过了瘟疫，可外面的世界却是死了无数人。

  这个节骨眼上前往江南是自寻死路。

  等到洪灾爆发，他们想要再往上京城走，只怕抵达了上京城也不一定能进入，会被关在城外，到时候也是死路一条。

  他们必须在江南洪灾之前，在瘟疫爆发之前，抵达上京城。

  他们必须赶在上京城封城之前抵达上京城。

  这件事太重要了。

  苏孝忠拿起外衫，匆匆披上，步履匆匆的往外走。

  一路上百善堂的打手们瞧见苏孝忠纷纷停下来打招呼。

  “二掌柜。”

  “二掌柜。”

  苏孝忠冲着众人微微颔首，脚步未停。

  刚刚从外面返回的李二，恰巧碰见正准备外出的二掌柜，他连忙谄媚地迎上去说道：“二掌柜，有消息了！”

  听到声音后的苏孝忠停下脚步，并向李二做了个手势，示意其跟上自己。

  李二见状，立刻快步走到苏孝忠身旁并汇报道：“二掌柜，刚才下面有人来禀报说，有一支大约一百多人、带着车马的逃难队伍已经进城了。他们目前落脚在城北的一家脚店。”

  对于二掌柜为何会派人密切关注进城人员中是否有大批流民同时进城，且最好还是来自同一地方的举动，李二十分费解。

  不知二掌柜要做什么。

  “过去瞧瞧。”苏孝忠吩咐道。

  “好嘞！”李二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与苏孝忠一同登上马车。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两人便抵达了位于城北的那家脚店。

  城北作为林州府城中贫困居民聚居之地，这里的房屋普遍较为低矮简陋。除了几条主要干道稍显整洁外，其他小巷子内污水横流。

  李二伸出手来，指向不远之处的一家脚店，转头对着身侧的苏孝忠说道：“二掌柜，那批人就住在那。”

  苏孝忠顺着李二所指方向望去，目光锁定在那家脚店，沉默凝视片刻后，开口吩咐道：“你挑拣几个头脑灵活、办事利落之人前去与那帮人交流一番，想方设法从他们口中探听一些消息，务必搞清楚他们究竟是经由哪条道路而来，接下来又意欲前往何方？另外，顺道再询问一下他们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听到苏孝忠这番话，李二的好奇心愈发强烈，暗自思忖着二掌柜为何会突然间对这些人格外关注，难不成这些人身上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亦或是他们具有某种特别之处？

  虽然心中好奇，但既然上头未曾明言，那么身为属下的他自然也不敢轻易多嘴询问，于是赶忙连连点头应承下来，表示自己立刻着手去安排。

  李二匆匆登上马车准备折返百善堂叫人。

  临行之前，苏孝忠又补充交代了一句：“马车留给你用吧，我独自一人在城内走走。”

  “好的，二掌柜。”李二迅速挥动马鞭驾驭着马车疾驰而去。

  苏孝忠穿过北城，一路悠然地走到西城，走进一家茶楼，这家茶楼地理位置极佳，距离紫霄阁不远，且二楼的视野开阔，可以清晰地看到紫霄阁客栈门口的动静，只要有人进出客栈，都能尽收眼底。

  苏孝忠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好茶，慢慢品味着，脑海中梳理起瘟疫爆发前那段时间所发生的重大事件。

  这些事情可能会对女儿有所帮助，但遗憾的是，当时自己身染重病，又被他人控制，那时又不懂得套话，所以掌握的情况相对有限。

  他闭上双眼，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然后全神贯注地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的天色逐渐变暗，苏孝忠已经喝下了两壶茶水，但仍未见闺女他们归来。

  天空中的乌云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沉闷而炽热的空气弥漫四周，一丝风也没有。

  苏孝忠端起茶杯，将里面仅剩的一点茶水一饮而尽。

  ‘吧嗒’……

  一滴雨水从天而降，紧接着，无数的雨点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渐渐形成一场倾盆大雨。

  街道上原本熙熙攘攘的行人和摊贩们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淋得湿透。

  人们惊慌失措地匆匆忙忙往家的方向奔跑，小摊贩们则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自己的货物，推着车子匆忙返回家中。一时间，街头巷尾都是行色匆匆的人。

  “哒哒哒......”

  在嘈杂的雨声中，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而至。只见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入视线。

  马夫拉住缰绳，跟随的小厮立马搬来脚蹬，随后撑着伞等着车内的人下来。

  车帘掀开，一名女子走出车厢。

  刚一下车，苏音便感受到了不远处紧盯着的视线，她抬起头顺着那道视线的方向望去，正好与茶楼二楼包厢内的人视线相撞。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对上，不需要言语，彼此读懂了对方眼中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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