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乌父乌母的胸有成竹，姥姥明显没那么有信心。

  “别高兴得太早。中岛村虽说一直都是内部通婚，但去年开始，已经有好几个年轻人离开村子，去外面发展了。

  这批人，若是在外成婚，将妻子带回中岛村，那么，落子河的事情，就没那么容易结束了。”

  乌竹叶心中腹诽：“这不会是启明星，为了解决村里阳盛阴衰的问题，才想出，让村民们离开村子，与外面的女子结亲，从而能继续为他提供女婴，这样的方案。”

  大概是心有灵犀，乌竹叶刚生了这个想法，乌母就提了出来：“这些出村发展的村民，不会是被启明星故意忽悠出去的吧。”

  乌父对乌母的想法很认同：“可能性很大。毕竟我们能看出这一代女孩太少，男子都得打光棍。启明星这样精明的人，应该也早就发现了。

  那么，为了能保证，提供足够的女婴给人贩子，他应该会想办法。

  其中，与外面的女子通婚是最方便的办法。”

  姥姥也很认同这个观念，只是，这样就对他们很不利了。

  室内陷入了沉默。

  乌竹叶强打精神，听完了姥姥的故事。如今是真的撑不住了，沉沉睡去。

  这一上午，该说的不该说的，姥姥都说了。

  乌父乌母一下子接收了这么多信息，脑子都有些涨。

  乌母更甚，怀孕后，她本就比较嗜睡。

  今日又是起了个大早，一上午精神都处于紧张状态，现在放松下来，人就开始犯困了。

  乌父注意到了乌母的状态：“娘，事情都清楚了，之后我也会注意村长的言行。现在，雪娘应该累了，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姥姥拉住乌母的手：“别回了，你们中午就留在我这儿吃饭。你早上拿的野鸡，正好一半煲汤，一半炖蘑菇。”

  说着就站起身：“海峰，你先陪雪儿去房间休息，我来做饭，一会儿好了叫你们。”

  乌父想到姥姥那厨艺，再看到乌母眼中透出的惊喜，心中好笑：“行，那就辛苦娘了，我先带雪娘去房间休息，好好养精蓄锐，等着吃您做的小鸡炖蘑菇。”

  “好好好，我今天一定好好发挥，争取让你们流口水。”姥姥边说边朝灶房走去。

  乌父则扶着乌母，回了房间。

  等乌母睡着后，乌父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去灶房帮姥姥打下手。

  “娘，我来帮忙。”乌父进了灶房，对姥姥道。

  姥姥也不客气，直接吩咐：“行，你就帮我烧火吧。还好这只野鸡已经处理干净了，直接下锅就行。”

  乌父笑着回：“以后都把猎物处理了，再给您拿过来。”

  姥姥笑出了声：“哈哈哈…你小子…”

  只是笑着笑着，声音变成了叹息：“我说的那些，你和雪儿都别太放在心上。特别是雪儿，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这时候最重要的是放松心情。

  我知道她心里很容易藏事儿，所以只能靠你平时多劝劝她，开导她。”

  乌父欣然应下，想了想又说：“娘，我这儿有个计划，不知可行不可行。”

  姥姥吃了一惊：“什么计划？危险吗？”

  乌父垂眸思索，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落子河换子的事情，只有等村里孕妇生孩子的时候，才会发生。

  这两年，村里成亲的人不多，孕妇自然也不多。

  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离生产日子最近的孕妇，就是雪娘了。”

  这么一说，姥姥就听不下去了：“不行，我绝对不会让雪儿和肚子里的孩子去冒险的，你想都别想。”

  说完，还凶狠地盯着乌父。

  乌父连声否认：“娘，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雪娘和孩子比我的命还重要，我怎么舍得让他们冒险。”

  “那你是什么意思？”姥姥不解，但眼中的警惕丝毫不减。

  乌父怕姥姥继续误会，赶紧解释：“娘，我的意思是，雪娘生产当天，若是个女孩，那我就弄个假娃娃，子时放去河中心的石头上。

  然后，我躲在岸边偷看，争取抓到那个人贩子。

  但若是个男孩，那我们就算了，只能等别人家生产后，再行动。”

  姥姥不赞同：“不行，这样你会很危险的。你想想我们崔家，再想想老村长家。启明星就是个心狠手辣的，若是被他发现，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没事的，我从小上山打猎，行动敏捷，绝对不会被他们发现的。”乌父保证。

  姥姥略一思索，还是摇头：“不行，到时候一共来几个人我们都不知道。要是对方人多，你却孤身一人，就太危险了。”

  若是乌竹叶在这里，绝对会支持姥姥的说法，毕竟任务对象前一世，就是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迷晕抓住的。

  连对方有几人，会分布在哪里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贸然行动，真的很不妥。

  所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乌父却很是坚持：“娘，你说的我都懂。但若我们一直都只在平时观察村长的举动，收获实在太少。

  到时候，对方察觉到我们村女婴人数急剧下降，会不会就放弃落子河的计划，而选择去祸害别的村呢？

  如今，我们对他们的了解真的太少了，但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拼一把的话，就真的只剩下等待了。

  我们等得起，可那些被换走的女婴怎么办？她们现在又在什么地方？会不会正在被虐待？”

  姥姥闭上了眼，这些是她从来不愿去细想的事情。她一个女人，孤身带着女儿生活，就已经很艰难了。

  虽说，当初得知自己被启明星骗了，姥姥就后悔起了那一次的荒唐。

  但就算再后悔，她都从来没后悔过生下女儿这件事。

  女儿已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血脉了，也是她活下去的动力之一。

  若不是为了女儿，她早就去刺杀启明星，替父兄们报仇了。

  正是因为有顾虑，她才一直畏畏缩缩。

  而正是因为这畏畏缩缩，才导致十年过去了，她仍旧没能抓住启明星的任何把柄。

  “娘，你尽管放心，我懂分寸的。一旦发现周围不安全，我一定马上就跑，绝对不跟他们起冲突。”乌父再次保证。

  “可是对方只要发现假娃娃，就马上能想到你家，根本瞒不住。”姥姥叹气道。

  乌父见姥姥神色有所妥协，便再接再厉：“这个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算查到我家也没关系。

  首先，生产当天，我先去取来落子河水，等到了家里，我就当着父母的面反悔，不让雪娘喝下河水；

  接着，孩子出生后，若是女孩儿，我还是告诉父母，自己不愿意换福子。

  按照我父母的性子，绝对会不高兴，但为了面子，又不会说出去。

  那么，局面就变成了我们在暗，对方在明。

  到时候，就算对方发现了假娃娃找到我，我也可以说不是自己干的，而且我的家人能为我证明。

  他们拿不出证据，顶多就是怀疑，绝对奈何不了我。”

  姥姥最终还是被说服了，打算那天晚上去陪着乌母，让乌父能安心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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