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疏宁只知道他是修仙的好料子，却没想到他在修魔一事上更加天赋异禀。

  短短三日，他不仅把魔主的修为尽数化为己有，甚至更上一层楼，比之渡劫期修士也不遑多让。

  所以，他该出发了。

  顾零消失之后，林宗主和风宗主本以为江疏宁没了靠山，很快就能被他们抓住，却没想到整整十天过去，翻遍了整个修仙界也没见到人，再一次见面是在天青宗无暮峰。

  林、风二人赶到时，天青宗已经被屠戮大半，只不过不知是不屑还是别的原因，宗内弟子四散奔逃，江疏宁却是视而不见。

  江疏宁浑身魔气萦绕，威压深重，手中正抓着道云吸收他的血肉精气。

  道云的脸色迅速变得灰败，死气弥漫，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怪、物。”

  是怪物，更是疯子。

  生剖了自己的灵骨，吞噬魔主，彻彻底底转化为魔修，或者说——

  魔族。

  魔修严格来说是人类修炼而成，魔族则是生而为魔，魔心、魔血、魔骨，天生残忍嗜杀的种族。

  江疏宁面无表情，自身修为随着道云的生命力的逝去而急速攀升。

  迅疾的两道攻击从远处袭来，江疏宁把道云的尸体扔在地上，无形的屏障挡住攻击，反而弹射出更强劲的攻击朝着来人而去。

  江疏宁抬起血红色的眸，冰冷无情的血眸像是毒蛇阴鸷可怖。

  他看着林宗主和风宗主，如同鲜血一般的红唇勾起：“别来无恙。”

  林宗主现在有点后悔，他的天赋技能用一次很损耗精力，他还没恢复过来，现在江疏宁又入了魔，相当于之前的投入全部打了水漂。

  风宗主心里隐隐不安，从江疏宁身上她感知到了危险。

  二对一，本以为能稳占上风，却没想到江疏宁打起来像个疯子，完全不管不顾，魔气像是不要钱一样冒出来。

  林宗主稍有不慎，被江疏宁握住脖颈，没等他向风宗主求救，风宗主见势不妙竟然跑了。

  江疏宁不忙着追，他眼底的血色更加浓郁，似乎能滴出血来。

  “你不该对她出手的。”

  这是林宗主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无暮峰后山禁地之中，巨大的寒冰床上盘腿坐着一个白衣女子。

  她闭着眼，冷淡的眉眼满是冰霜，满头青丝随着灵气的逸散变为白发，身形隐隐有溃散之势。

  一抹微光融入她的心脏，冰霜褪去，发丝变黑，似乎她只是睡着了。

  江疏宁的手掌抚摸上她的脸颊，两人额头相抵，柔情布满血色的眸。

  “阿零，我来接你。”

  魔气充盈洞府，附着在玄灵链上，他的阿零，终于获得了自由。

  但是，她永远不会醒来了。

  顾零神魂消失，天道默认顾零死亡，这具身体在天青宗地脉的供养下才能存在至今。

  江疏宁把地脉炼化以后送入顾零心脏，可保其身体不腐，然后带着她回了那个小镇上的宅院。

  面目全非的宅院被他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但是江疏宁知道不一样了。

  桂花树不是当初的那棵，满园花草庄稼也不是当初那一批，甚至于人……

  床上的两人彼此相拥，窗外桂花依旧。

  ……

  千年后，魔宫。

  重新进入这个世界并不是件容易事，幸亏原主的身体还在，系统花了好大的功夫总算把顾零送了回来。

  顾零的神魂刚刚进入世界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经回到了身体里。

  “顾石头，有件事需要注意一下。”系统道，“原则上你已经死了，现在你这算是死而复生，是不被天道允许的，一旦被发现可不是被天道驱逐那么简单，那是追杀。”

  “所以你要小心，不能使用灵力，避免被天道察觉。”

  大概是天道默认顾零已经死亡，再次进入身体时并没有引来雷劫。

  系统扫描到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顿了一下，语气微妙：“另外，只要你说一声，我随时可以带你脱离世界。”

  系统说完就不见了，顾零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觉得有点奇怪。

  先不说她体内的奇怪的灵力，按理来说她不是应该在禁地吗？玄灵链呢？这里又是哪儿？

  顾零从床上下来，正准备推门出去找江疏宁，手指触摸到一层无形的屏障，精纯的魔气灼伤了她的手指。

  这里的灵气如此充裕，但为什么结界是魔气构成的？

  她拧眉思索，面前的门突然被打开，她一愣。

  面前的青年有着极为熟悉的五官，流畅的浓眉之下是一双狭长的眼，眼尾微勾，只是那双眸不是浅褐色，而是如血一般的颜色。

  那双血眸中盈满焦急，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浮现出些许错愕，不知为何又转变成了哀伤。

  “江疏宁？”顾零有点不确定。

  青年穿着隆重的繁复衣袍，厚重的黑色穿在他身上并不显得沉闷，反而衬托出他身上压迫的气势，这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亲和含笑的少年。

  “阿零。”江疏宁牵着顾零的手走进去，把打开的门关上，语气有点无奈，“你怎么又叫我全名？”

  顾零有点茫然，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久到少年变成青年，但是他对顾零的态度仍与当初别无二致，亲切熟稔的仿佛两人今天早上才见过面。

  江疏宁捏了捏顾零的脸颊，笑了笑：“今天的阿零有点呆。”

  他的手指下移，落在顾零下巴处，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亲：“所以，有点呆的阿零今天应该不会拒绝我的，对吗？”

  手指落在了腰间，顾零按住他的手，皱眉：“江……”她莫名想起青年进屋时说的那句话，改了口，“阿宁，这里是哪里？”

  江疏宁看着手腕上的那只手，温热的触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实，面前的这个人的情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生动。

  他好像病的更重了。

  相思成疾。

  “一个能让我平静下来的地方。”他说。

  魔族弑杀的天性每时每刻都在叫嚣着杀戮，如今的江疏宁，唯有顾零和杀戮能让他获得片刻的安宁。

  这里有顾零，所以能让他平静下来。

  江疏宁又吻了过来，顾零看着那双眼睛，忽而止住了推拒的动作。

  她发现那双眼睛里面的笑意不见了，里面满是荒芜，冷冰冰的，像是在下一场寒凉的秋雨。

  江疏宁的吻技实在不怎么样，横冲直撞没有半点章法，只是唇瓣与唇瓣的撕磨。

  唇瓣的温度很烫，比他眸底的情绪浓烈。

  除了那次意外，这其实算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吻。

  顾零用手按住他的后颈，灵活地撬开他的牙关，两个人的气息更深入地纠缠。

  江疏宁瞳孔微微紧缩，空气越发稀薄，大脑忽而停止运转，身体本能地迎合对方的动作。顾零松开他，他刚喘了口气又追着人亲。

  顾零：这么热情的吗？

  江疏宁的手开始解自己的衣裳，繁复的衣衫一件件褪下，最后只剩下一件里衣，里衣敞开，褪至臂弯，他又去解顾零的衣服。

  江疏宁正忙着，顾零得了空，总算说了一句话：“这么久不见，你不想着跟我聊聊，就只想跟我做这事儿？”

  “嗯。”江疏宁手里动作不停。

  江疏宁甚至猜得到她下一句话，无非是担心他体内的灵力被吸走，但是……

  “阿零，我入魔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疏宁的手有点抖，因为以往的幻觉或是梦境中，顾零都会毫不留情地推开他，冷冰冰地说——

  江疏宁，你太令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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