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宝宝。”

  蒋明橙嘟囔着，红着脸把电话挂断，这回终于安心睡下。

  第二天早上十点，顾零摁响了蒋明橙家的门铃。

  顾零被佣人领着进了客厅，佣人给她倒了一杯茶，说道：“少爷还没睡醒，你恐怕要等一会儿。”

  “没事，你去忙吧，我在这儿等着便是。”

  顾零今天本来应该在家复习，但是昨晚的电话实在让她心下难安，总想见一见蒋明橙，考虑到他昨天睡得晚，所以顾零今天来的不算早。

  她没等太久，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顾零，你怎么来了？”

  少年穿着黑色的丝质睡衣，头发乱蓬蓬的，眼眶稍微有点红，除此之外没什么异样。

  顾零稍微有点卡壳，说什么？说她特意来看看他？

  她的目光落在蒋明橙的头发上，说：“你昨天不是说要剪头发吗？我陪你一起。”

  蒋明橙挠头，他剪头发，顾零比他还积极：“哦，你稍微等一下，我很快就下来。”

  他转身又回了房间，等再次下来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仪容仪表，换下睡衣，顺便拉着顾零吃了一顿早饭。

  理发店里。

  蒋明橙坐在椅子上，托尼老师手中拿着剪刀，问：“你想剪一个什么样的发型？”

  “稍微剪短一些就好了。”

  蒋明橙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发根是黑色的，托尼老师又问：“还要染发吗？”

  他上手摸了摸蒋明橙的头发：“染发太多对头发不好，你现在的发质还行，如果一直染发可能会变得干枯毛躁。不过想染也行，我店里有一款非常好的护发素，保证……”

  托尼老师后面的话，蒋明橙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静静地听托尼老师吹，通过面前的镜子看到顾零坐在沙发上背单词。

  蒋明橙看着顾零时不时翻过书页的手指，有点出神。

  发质不好的话，摸起来是不是手感不好啊？

  托尼老师最后满含期待地问：“怎么样？你心动了吗？”

  心跳的速度有点快。

  心动？什么是心动？

  蒋明橙大声回答：“我才没有心动！”

  顾零听到这句话抬头看他，两人通过镜子对视，蒋明橙匆忙避开视线，顾零低头看单词书。

  flipped：动词，翻译为快速翻动，触动。

  在某些语境下也有怦然心动的意思。

  托尼老师很失望，他的护发素没有推销出去，这位顾客一点也不心动：“那你还染发吗？”

  蒋明橙被掩盖在理发布下的手紧抓住衣服下摆，说道：“不染，剪短就好。”

  行叭。

  蒋明橙的头发剪短了些，冷峻的眉眼完全显露出来，发根是黑色的，发尾却是绿色，看起来略微奇怪。

  他现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宇间透露着烦躁，像是下一秒就能去打人。

  顾零随手揉一揉他的头：“怎么了？没染发不高兴？”

  他的脸色和缓了些，一股热意升腾而起：“不是。”

  “话说，你怎么不染发？”

  蒋明橙感觉脸上的热意有向耳后蔓延的趋势，他眼神乱飘：“染发时间太长了，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多写几套卷子。”

  顾零点头，拍拍他的肩膀：“不错，孺子可教，那就回去学习吧。”

  这就回去了？

  蒋明橙稍微有点失落，忽然听见顾零叫他的名字，然后一个柔软的拥抱抱了上来。

  他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等人都走远了，耳畔的那句话似乎才刚刚钻进耳朵。

  ——阿橙，加油哦。

  他摸了一下又烫又红的耳朵：“她怎么随便抱我啊，应该先问问我才对。”

  虽然，他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

  学习，吃饭，睡觉，按部就班的日子一天又一天重复，眨眼就到了年关。

  最后一次月考蒋明橙依旧进步巨大，成绩稳定在五百名以内。

  等最后一节课上完，寒假也就开始了。

  寒假期间，顾零与蒋明橙的见面次数减少，三五天才见一次，偶尔也会和陆霖等人出去放松一下。

  火锅店内。

  快要过年，周围的店铺已经有了年味，火锅店内也装饰了不少红灯笼小彩灯之类的饰品，看起来喜气洋洋。

  几人点了一个辣锅，少年人吃得满头热汗，嘴唇如同抹了大红的口脂，红艳艳的。

  陈飞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饮料：“爽！冬天就是要吃热腾腾的火锅才带劲。要是有点小酒就更好了。”

  蒋明橙眼睛一亮，举起一只手就准备叫服务生，顾零一只手按下他的手，顺便喂他一口菜堵住嘴。

  顾零和陆霖几乎是异口同声：“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蒋明橙嚼吧嚼吧咽下去食物，说道：“可以喝啤酒，不会醉的。”

  陈飞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顾零面无表情看了陈飞一眼，微微启唇：“呵。”

  陈飞扭头去看陆霖寻求支援，陆霖朝着他微微一笑，低头吃菜。

  好嘛，这俩学霸是一伙的，偏偏他一个都惹不起。

  但是明明想喝酒的还有蒋哥，为什么冷眼只给他一个人？

  陈飞委屈，但陈飞不说。

  他化悲愤为食欲，大嘴一张又吃下一大口肉。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人踢了一下，他没在意，以为是不小心，直到又被踢了两下才反应过来。

  对面坐着顾零和蒋明橙，顾零肯定不会踢他，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蒋明橙对着他挤眉弄眼：说话，我要喝酒。

  陈飞：哥，小弟爱莫能助。

  “阿橙，你脸抽筋了？”冷冷淡淡的声音响起。

  虽然吃的辣锅，但是顾零只是额头有些薄汗，唇瓣如点红妆，驱散些许冷淡。

  她轻飘飘瞥了一眼蒋明橙，那眼神仿若含着莫大的威压，让有贼心没贼胆的蒋明橙一下子泄了气。

  陆霖给蒋明橙倒了一杯果汁：“还是喝果汁吧，补充维生素。”

  蒋明橙焉哒哒应了一声。

  吃完火锅，一行四人走出火锅店，寒风呼啸而来，大家齐刷刷打了一个冷战。

  华灯初上，周围黑漆漆的，天空不见星月，只有路灯和店家的灯火明亮。

  陈飞感叹一句：“过完年就要准备高考冲刺了，这样的悠闲日子不多喽。”

  陆霖：“先苦后甜，高考完有两个多月的假期，够你玩的。”

  “那怎么能一样。”陈飞去勾蒋明橙的肩膀，“蒋哥，毕业以后我们不会就分道扬镳了吧？”

  他说的随意，眼底却藏着一点担忧。

  蒋明橙说道：“我不会删人的联系方式，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哈哈，那就行。”

  蒋明橙和陈飞勾肩搭背叽里咕噜说话，顾零和陆霖走在他们后面跟着。

  “听说你的目标是燕北？”

  “嗯。”顾零问，“你呢？”

  陆霖笑了笑：“巧了，我也是，说不定我俩大学也是同学呢。”

  顾零开了句玩笑：“那你可别和我一个专业，省得上了大学还要和你争奖学金。”

  “和你一个专业也太倒霉了，根本比不过，我才不去。”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

  四个少年人走在寒风中互相闲聊，满怀对未来的憧憬和热忱迈入新的一年。

  除夕夜。

  顾零和顾爸顾妈坐在一起，桌上摆满各类家常菜，可谓丰盛至极。

  一顿饭吃了许久，顾零帮着洗碗收拾，然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春晚。

  顾爸顾妈被小品逗得呵呵笑，顾零的眼睛看着电视，眼神却未聚焦。

  这时候蒋明橙在干什么？

  他的父母回家了吗？

  如果没有，那他现在是不是一个人在家？

  顾零脑子里不断蹦出一个个问题，想的越多，蒋明橙孤零零一个人含着眼泪守着一桌子饭菜的场景就越发清晰。

  顾零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有点困，先回房间了。”

  顾爸爸看着闺女离去时的背影，说道：“她那暴躁的小表情不像是困了。”

  “你不懂。”顾妈妈一脸意味深长，“看你的春晚吧，零零自己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的顾零一进屋就给蒋明橙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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