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巴朝正皱着眉头沉思的奇犽招了招手。

    “奇犽，你过来，到我这里来。”

    奇犽双手插兜，有些困惑地走了过去，随后席巴的右手放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抚摸着他的银发。

    奇犽明显地颤动了一下身子，似乎很不适应，之后就慢慢地放松下来，像是一只顺毛的猫一样，任由父亲抚摸。

    席巴想起他们揍敌客家族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事暗杀行业，遭到了诅咒，他们家族四代都是单传。

    直到席巴与基裘结合，这才一连诞下五个孩子。

    而这五个孩子里，四个孩子随了他们母亲的黑发，唯有三子奇犽是他们家族一脉流传下来的银发。

    这样的血脉呈现，显得奇犽尤为特殊，也是奇犽众望所归的原因，更别提他后来展现出的天赋与潜力。

    这样的奇犽，怎么能不备受期待呢？

    伊尔迷的话有道理，杰尔曼已经脱离了暗杀界很久，未来也不太可能回到这一黑暗行当上，反而会在「猎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一些暗杀的经验，杰尔曼还是能教给奇犽的，但是“冷血无情地完成任务”，估计就教授不了了。

    不过，那又怎样？

    无论奇犽未来的「念能力老师」是谁，「临时监护人」又是谁，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他的体内流淌着我的血液！

    曾祖父、祖父、父亲，还有我，哪一個年轻时没有过自己的想法，都想要离经叛道、离开揍敌客家族。

    年轻时的祖父甚至一度抛下暗杀业务，跟随同样年轻的尼特罗去往「黑暗大陆」。

    可是，最后呢？

    我们始终都会回来，都会回到枯枯戮山，继承家业，完成我们的使命。

    就像是大气里的水分变成雨点，落到地面上，无论它是成为井水、河溪、江流、海洋亦或者其他什么，最终都会回到大气中来。

    这是因为，我们都是揍敌客家族成员。

    奇犽，也不会例外，就让他像我们一样，到外面见识一下世面，享受一番没有束缚、责任加身的自由吧。

    最终，他会想通的。

    「种姓坚韧」，拥有银发的奇犽，绝不能可能违背这个准则。

    “奇犽。”

    “嗯？”

    “你愿意让杰尔曼当你在外面的「监护人」，让他来照顾你吗？你愿意听杰尔曼的话吗？”

    “呃……我……”

    奇犽瞄了杰尔曼一眼，杰尔曼则朝他笑了笑，这让奇犽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跟着杰尔曼，总比留在家里，或跟着伊尔迷要好得多吧？

    “父亲，我愿意。”

    席巴闻言，和蔼地轻拍了奇犽的后脑勺一下，就放开了他，倒是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建立「血誓」的意思。

    “那就好。记住，这是你做出的选择，在外面可不能不听杰尔曼的话。”

    “好，我知道的。”

    平时古灵精怪的奇犽，现在却表现得极为乖巧。

    “爸爸！”

    “父亲……”

    基裘与伊尔迷几乎是同时开口，却都被席巴挥手制止。

    “这是我的最终决定。”

    随后，席巴就望向杰尔曼，不再理会快要把手里的西洋扇撕掉的基裘与终于动容地皱起眉头的伊尔迷。

    “杰尔曼，那就拜托你多多照顾奇犽。在外面，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尽管出手教训，不需要有顾忌。”

    “好，伱们尽管放心，至少他的安全，以及成长，我是能够保障的。”

    “那就实在是太好了。哈哈，今天真是个不错的日子，我们的朋友和奇犽的朋友都来了，正好举办一个宴会，好好地庆祝一番。”

    席巴按铃召来了梧桐，吩咐他准备一场丰盛的宴会来招待贵客们。

    梧桐一丝不苟地执行了命令，从始至终都没有侧头去观察席间的众人。

    可是，他从这诡异的氛围内，已经察觉到了结果。

    身穿燕尾服的他，扶了扶细边眼镜，装作什么都没有发觉的模样，鞠了一躬后，径直离开了。

    晚宴的确相当丰盛，桌上珍馐美味让小杰与雷欧力看得目不转睛。

    两人最初还有些放不开，后来就在奇犽的鼓动下，大快朵颐起来。

    杰尔曼与桀诺、席巴闲聊，先是隐晦地察觉到他与小滴的关系，又知道了酷拉皮卡是他的弟子，再加上流星街的事情，通通都拐弯抹角地盛赞了一番。

    奇犽这时候才知道酷拉皮卡是杰尔曼的弟子，以及杰尔曼原来是受邀而来。

    难得一见，爷爷和父亲竟然会主动邀请别人到家里来。

    越来越有意思了。奇犽看着杰尔曼，心想。不知道还能从他身上挖掘出多少与众不同的事情……

    席间欢声笑语一片，不过也有例外。

    脸上缠着绷带的基裘始终一言不发，伊尔迷更是板着那张死人一样僵硬的脸。

    周围的欢快无法驱散他们心头的阴霾，他们只觉得众人吵闹。

    糜稽满脸不爽，不过吃饭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停下，后来吃饱后更是靠在椅背上，抚摸着自己的大肚腩。

    至少在这一方面，他心满意足。

    柯特紧抿着嘴，不敢笑，他因为那通胡说八道，被基裘训斥了一顿，现在不敢再表露真实想法。

    不管如何，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足够了。

    翌日一大早，奇犽就兴奋地叫醒了小杰、酷拉皮卡和雷欧力，要带他们在整个枯枯戮山里转一转。

    后来，奇犽又领着他们与见习女管家卡娜莉亚认识了一下，和她说了，这些就是他新交的朋友。

    卡娜莉亚望着奇犽他们去树海里捉昆虫的身影，明白了他特意过来找自己的用意。

    放心吧，卡娜莉亚，我很快乐。

    卡娜莉亚只有在朝奇犽少爷的背影鞠躬时，才敢露出笑容。

    杰尔曼则另有他事，也是早早起床，不过并没有唤醒另一张床上的小滴。

    毕竟是在别人家里，他们昨夜是分床睡的，睡一张床，杰尔曼担心小滴会把持不住。

    事实上小滴也的确会把持不住，昨天半夜她就想不管不顾地摸上杰尔曼的床。

    好在最后两人还是签了停战协议，要不然第二天就有点尴尬了，除非他们自己躲起来洗床单。

    杰尔曼任由小滴睡懒觉，自己则离开房间，去找席巴，要达成他来这里的第二个目的。

    梧桐将他领到了席巴面前，然后从容地退走。

    席巴正抚摸着他的猎犬，见到杰尔曼，听到他道明来意之后，也并不意外。

    “我和父亲，正想着你会什么时候来找我呢。没想到会这么快。放心，以尼特罗会长与我们的交情，这场会面我们早就安排妥当了。你跟我来吧。”

    席巴高大的身躯走在前方，引领杰尔曼走进宅邸里一条陌生的道路，又走过了数道密门，随后顺着往上的阶梯走去。

    “祖父喜欢晒太阳，所以他住在最高处，很少露面，也不喜欢见人。就算是我们，他也不乐意看上一眼。”

    “不过，他收到我们传达的、尼特罗会长的通讯之后，就决定要与你见上一面。”

    在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阶梯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盏烛火随着两人靠近而燃起，又随着两人远去而熄灭。

    “这也是我让奇犽跟着你的另外一个理由。能让尼特罗会长开口，又惊动到祖父的事情，世界上可没有几件。”

    席巴在阴影之中轻轻地笑了几声。

    阶梯始终还是有尽头的，而尽头只是一扇看起来相当朴素的门。

    没有护卫，没有门锁，也没有唬人的封印。

    席巴将手按在了门上，转身对杰尔曼微微一笑。

    “我虽然不会让奇犽参与到你们的事情里，但是他显然会从你们这里受益，这就足够了。”

    “你自己进去吧，祖父只让你一个人进去，看来他喜欢你，更胜过他的亲孙子，也有更多话想要对你说。”

    席巴自嘲地笑了几声，就让开位置，让戴着三角帽、身穿黑袍的杰尔曼推门而入，他自己则默默地下了阶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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