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渺渺又病了，病得几天几夜都下不了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巴也愈发尖细。

叶瑾对她愈发怜惜，不但日日陪着她，还让其他丫鬟们无比伺候好了。

只不过，她还是每天闹着不肯喝药，让叶瑾颇为头痛。

还好，在桃花的小心伺候下，胡渺渺的精神越来越好，也能在院子里走动了。

“渺渺姐，你的额头不会留疤吧？”桃红为她梳妆，发出了遗憾的感慨。

“我很丑吗？”胡渺渺摸了摸额头，神色顿时落寞了。

“不丑不丑，还像天仙那么美！”桃红自知说错话了，半晌不敢再开口。

其实，胡渺渺说着不在意，但心里还是很在乎的，毕竟哪个女子不爱美呢？

之前，叶瑾说过，要给她找来最好的膏药，不会让她留疤。

但胡渺渺拒绝了，她打从心底就不想让叶瑾为难。

“算了，我只是一个通房丫鬟……”

桃红见她自怨自艾，劝道：“渺渺姐，你不要妄自菲薄，大公子对你是不一样的。”

在院子里伺候这么久了，桃红第一次见到大公子对一个女子上心，还夜夜与她同床共枕，若说心里不喜欢，那是不可能的。

“渺渺姐，我听说了一件事……”

桃花吞吞吐吐，在纠结该不该说，胡渺渺便让她有话就说。

“听说，老夫人想为大公子寻了一门亲事……”

胡渺渺一听，顿时心神大乱，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木木坐在那里，像丢了魂。

桃红吓到了，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渺渺姐，我也只是听说的，可能当不得真！”

若是被大公子知道了，定会骂她在背后嚼舌根的。

胡渺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忍不住打听道：“大公子是怎么说的？”

“大公子好像不愿意，还与老夫人吵了一架。”

“不愿意嘛……”

胡渺渺喃喃自语，心里生出了微弱的幻想，但很快就被自己掐灭了。

叶瑾也不小了，是该成亲生子了，他的娘子应该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吧？

想到这里，胡渺渺的心里更难受了，生出了浓浓的自卑感。

人人都知道，她是叶瑾的通房丫鬟，能当上姨娘已经是三生有幸，已经很让人羡慕了，若是肖想得更多，怕是惹人笑话了。

胡渺渺神色落寞，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藏在心底。

桃红还以为她不开心，更不敢乱说话了。

就在这时，一个眼熟的丫鬟来了。

胡渺渺记得，她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叫抱琴。

今日，抱琴依旧眼高于顶，似乎知道叶瑾不在，直接就进了屋里，上下打量了一眼胡渺渺，目光在她的额头上顿了顿。

“你怎么直接就进来了？”桃花有些不满。

“要你管？”抱琴翻了个白眼，看着胡渺渺问：“听说，你被二公子看上了？”

胡渺渺张口结舌，不明白她提起这事是什么意思，便没有回答。

抱琴是个急性子，自顾自道：“哼，你也是倒霉。”

她虽然说着酸溜溜的话，但似乎没有太大的恶意，倒让胡渺渺有些惊讶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觉得我会嘲讽你？”抱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我的心又不是黑的，我有那么坏吗？”

虽然，她平时是有点坏……

但二公子的名声早就臭了，叶府的丫鬟们都避之不及，抱琴还不至于想见她跳入火坑。

何况，听说她宁死不从，一头撞了桌角，倒是个有骨气的。

一来二去，抱琴也对她改观多了，说话也不再夹枪带棒。

“行了，老夫人叫你过去一趟，你快点吧。”

胡渺渺问道：“有什么事吗？”

抱琴一顿，难得提醒道：“为了大公子的婚事，你可得小心说话，老夫人最近都气病了。”

果然，是为了此事……

虽然胡渺渺隐约猜到了，但仍不免心头一沉。

一路上，她的脚步都是虚浮的，连怎么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都忘了。

屋子里，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好，似乎真的病了。

胡渺渺垂首敛目，恭敬道：“见过老夫人。”

“好，好孩子。”老夫人虚弱笑了笑，对她还是像上次那般温和，是打从心底喜欢她的。

“咳咳……”

老夫人一开口，便止不住咳嗽。

胡渺渺走到她的身后，为她一下又一下地顺背，没有一丝不乐意。

“好孩子，你果然是个好的。”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又看了看她的额头，叹息道：“你长得这么好，可别留疤了。”

“老夫人，我不怕留疤。”

“怎么不怕，女子爱美是天经地义的，我出嫁前也很爱美！”

此话一出，屋里的丫鬟们都捂嘴笑了，胡渺渺也跟着笑了，虽然额上有疤，但完全不损她的美色。

老夫人的年纪大了，就爱和小辈说说话，可惜府里就三位公子，没有姑娘倒是挺遗憾的。

想到那三个不争气的孙子，老夫人叹了口气，心疼道：“吉哥儿被他娘宠坏了，性子顽劣又不听劝，那事是他做得不对。”

胡渺渺一听，顿时红了眼眶，微微摇了摇头。

“吉哥儿被打了一顿，又被他爹教训过了，想必不会再为难你了，你也不要怕。”

“老夫人，我知道了。”

“还有一事，我想与你说说的……”

胡渺渺心头一紧，也知道宽慰她的话结束了，是该进入正题了。

老夫人愁容满面，无奈道：“瑾哥儿已经十七，很快就要十八了，至今还没定亲，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我相看了几个姑娘，长相和性子都是一流的，家世也不错，可瑾哥儿一个也看不上，还说不想成亲，不用替他相看姑娘。”

“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胡渺渺微微摇头，老实道：“我也不知道。”

老夫人也没指望能从她的口中知道答案，问她，不过是在隐晦地敲打她。

“你是个好的，待瑾哥儿成亲了，就抬你为姨娘，可好？”

言下之意，便是她只能当姨娘，是万万不能妄想正妻之位的。

何况，哪个大户人家的嫡长子会娶一个丫鬟为妻呢，这不是惹人笑话吗？

胡渺渺听到了她的意思，虽然心里更难受了，但还是说道：“全凭老夫人做主。”

老夫人一听，总算露出了笑容，“好好，不枉我看得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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