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无可恋的王天元挂在树上，望着远方一片院子正在燃烧着熊熊大火，街道上到处都是黑狗子的哨声和喝骂声，街道上人影攒动，影影绰绰，这初冬的早上合适热闹。

    突然下面传来一声惊呼声，“你是谁，你怎么上去的？”

    王天元低头一看，呦呵，还是熟人，这不是天桥要饭的小六子吗，随即说道：“六子，赶紧把你元爷弄下去，有你好处。”

    小子也就七八岁左右，因为长期在街上要饭，有点早熟，他仔细看了看，这才认出来，还真是元爷，喊道：“大哥，大哥，快来啊，元爷在咱们树上练功呢。”

    王天元心合计，刚说他有点早熟，是不是有点夸他了，这怎么跟个傻小子似的，接着苦笑了一下，这下好了，估计天桥的人都知道自己在树上练功了。

    不长时间七个娃娃从火神庙跑了出来，都仰着头看着树上的王文元，王文元一看，有点烦躁，喊道：“云哥，赶紧的，弄个梯子给我弄下去，要不然，小心我扒你的皮。”

    云哥就是他们这七个人的大哥，十四五岁，没事就在天桥跟在王天元后屁股跑，赶都赶不走，云哥一缩脖子，赶紧说道：“老大，马上，我马上就去找梯子，老二老三跟我走。”

    哥仨跑出了火神庙，不长时间，还真搬来了一個长梯子架在了树上，王天元一看，得，还得自己爬下去一段，他就自己忍着剧痛，双手用力的抠着树干，一点一点往下挪，足足半个小时，他才下了树。

    云哥赶紧和老二搀扶着王天元进了火神庙，王天元靠在火神庙的西墙上，这才缓了一口气，看着瞪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哥七个，噗呲一下乐了，问道：“你们师傅呢，怎么就你们七个在家啊？”

    最小的那个没见过王天元，只知道自己的大哥管他叫老大，就说道：“大锅，师不，去鲜果儿去了。”

    小六子上去就给小的一脑瓜崩，说道：“跟谁俩呢，没大没小的？”

    小老七瞬间哇一下就哭了，另外哥五个不干了，上去围着小六子就是一顿爆锤，王天元也不管，对着小七招招手，小七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去，王天元给他揉了揉脑袋，问道：“疼不疼？”

    小老七摇摇头说道不疼，这时候那边也停了，小六子一阵的哀嚎声，老大跑了过来说道：“我师父献果儿去了，走之前叮嘱我们不让我们出庙门，还特意把庙门从外面锁上了，说今天街面不太平。”

    王天元点点头，说道：“我在树上看到了，不信的话，一会儿你上树看看，对了云哥，有吃的吗？我都饿死了，我.”

    王天元突然想起自己掉落的那些金条，不会是自己被炸飞的时候掉落地上了吧，他一手撑着墙面，一手伸向云哥，想站起来到树下看看，就在这个时候，火神庙响起了砸门声，“咣咣咣，咣咣咣”，“老瘸子，我知道伱在里面，你他妈再不出来我他妈开枪了啊。”

    云哥仔细一听，说道：“老大，是皮条子，估计是检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昨天一天都在这里跟您们在一起，从树上掉下来受了点伤，不是么？”王天元眼睛盯着云哥说道。

    云哥反应了过来，说道：“对对对，你们几个听到没有，说错了，屁股给你们打八瓣儿。”

    “听到了。”另外几个异口同声的说道，云哥跑着出去了，喊道：“皮爷，我师父不让我们出门，走的时候把门锁上了，他去金爷那儿了。”

    “草，一个蓝杆子，老往黄杆子那儿凑什么？行了知道了，有陌生人没有？”皮条子在外面喊道。

    云哥说道：“就我们哥几个，没别人。”

    “行了，别瞎跑知道吗？挨了枪子算你倒霉，走了，老实在家待着。”皮条子在外面喊道。

    不一会儿，外面没了动静，云哥长出一口气，回到庙里，说道：“老大，我那儿还有俩窝头，我给你热热。”王天元靠在墙上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王天元吃完窝头就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面前有个火堆，火堆旁边坐着一个老头，不是老瘸子是谁，王天元对着老瘸子一笑说道：“哟，您啥时候回来的啊？”

    “早回来了，我给你上了药，你这是要干嘛啊，惹这么大麻烦，要是让他们知道是你干的，你的小命就没了，人家是有枪的，你以为你在天桥甩膀子撂跤啊？”老瘸子一边挑着火，一边说道。        王天元向一边看看，那哥七个哥并排躺着睡觉呢，就对老瘸子说道：“我爸妈死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你说我要是不干点什么，是不是很不是人？”

    老瘸子看了看王天元，叹了口气说道：“我打算明天带这哥七个去贫民局，这世道越来越乱了，我得躲一躲，你怎么样，活动活动，看能走不。”

    王天元试着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腿，觉得自己应该能走，说道：“那你就去，我明天回我祖奶奶那儿去，你去老金那儿献果儿去了，你咋想的啊？”

    老瘸子说道：“我能咋想，想找个靠山呗，没想到这老金带着老婆孩子跑了，其他几个也跑了，现在那边只要是犯过事的都跑了，别说他了，昨天那边不是炸了吗，那几个头头和几个警察局长也跑了，连夜跑的。”

    王天元一愣，盯着火堆发起呆来，半响，老瘸子喊了半天，他才醒了过来，老瘸子问道：“你怎么了，天元，你也有事儿？”

    王天元摇摇头说道：“我没啥事，我父母是那边的人，这是有据可查的，我不怕，再说我没有人命官司，不像李二和孙大膀子他们。”

    老瘸子噗呲乐了，说道：“你还没人命官司，你知道昨天晚上你炸死多少人吗？”

    “昨天晚上还炸死人了？”王天元有点惊了，看着老瘸子问道。

    “都是他们那边的人，那后院除了是仓库，两边的房子都是宿舍，你够狠。”老瘸子笑骂道。

    王天元自己是真没想到，突然他又惦记起自己的那些遗失的金条了，就问道：“老瘸子，你路上有听说有人捡到金条吗？”

    老瘸子摇摇头，说道：“没有啊，没听说啊，怎么了？”

    王天元叹了一口气，就把他偷金条被炸飞的经过说给了老瘸子听，还怕他不信，把剩的那根金条拿出来给老瘸子看，老瘸子听完，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指着王天元说道：“你啊，就没有那发财的命，不会用炸药，你也敢点，你胆子是真的大啊。”

    王天元垂头丧气的低下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老瘸子说道：“行了，别想那么多，明天你回你祖奶奶那儿躲一躲，这段时间可别出来惹事了。”王天元无奈的点点头。

    第二天，老瘸子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王天元抱着老七在火边唱歌，“葫芦娃，葫芦娃，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都是你爸，霹雳吧啦，一顿打，葫芦娃，霹雳吧啦，一顿打，本领大，都是你爸”

    听前面的时候，老瘸子还面带微笑，听到后面，老瘸子愣住了，愤怒的喊道：“王天元，你教的什么玩意，这歌唱出去，不是等着挨打吗，老七，过来，别跟他学。”

    小七瞪着小腿跑到老瘸子中间，王天元不以为意的说道：“挨打，谁的功夫不是从挨打学出来的，打多了，再打回去，怕什么？”

    老瘸子一听，这货说的好像也在理，这时候的云哥看王天元的眼睛都亮了，觉得王天元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老瘸子问道：“你跟谁学的这儿歌啊，还怪好听的，好像是给这哥七个编的。”

    王天元想都没想随口说道：“阎解旷，咦，阎解旷是谁？这么耳熟呢，算了，不想了，管他是谁呢，对了，老瘸子，我一直有个问题，你怎么就收了七个徒弟啊？”

    老瘸子就收了七个徒弟，四五年死了一个，后来又收了老七，老瘸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在这一片的收益只够养八个人的，要是多收一个，估计这几个没几个能活的，还是力所能及吧，行了，我这儿没吃的，咱们收拾收拾就走吧，老大，把你的那件短褂子给你元哥，他那棉袄后面都炸没了。”

    王文元这才发现，自己上身的棉袄后面是一个大洞，就剩前面了，没办法，接过云哥的短褂套在外面，走到门口的时候，老瘸子说道：“我带着他们到外城贫民局躲一阵儿，你要有事就去那边找我，最近别去天桥那边了，听说死了很多人。”

    王文元点点头，对于老瘸子的话，他还是听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缩了缩脖子裹着自己的短褂，就往炮局胡同方向低头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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