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中午招待的事情，李怀德就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了食堂主任马有福，待会儿上面领导来视察，他也要跟着陪同。

    接下来，王卫国跟着马有福去库房看了看接下来要用到的食材，大体还算满意。

    有就不错了，要求不能太过苛刻。

    不过在这个年代，很多东西都是绿色原生态的，这点还是比较好的。

    身为一名厨师，自然希望自己用到的食材都是最好的，但根据现有条件，把菜给做好了，也是一种要求和水平。

    “马主任，你们食堂之前做小灶的那个厨子，是不是叫傻柱，也就是何雨柱？”

    通过之前和李怀德交流了解到的情况，王卫国不难猜出那个受伤的十级炊事员就是傻柱，但还是确认的问了一遍。

    “怎么？王大厨您认识？”

    听到王卫国这么问，并且说出傻柱的名字，马有福忍不住惊讶了。

    尽管王卫国年轻，但光凭丰泽园三个字的招牌，再加上他师父的名头，尤其是连李怀德都对他那么重视，马有福不敢有半点的怠慢。

    别看他也是主任，可他这个食堂主任，跟李怀德的后勤主任，简直没法比。

    更别说李怀德还有背景和后台。

    “算是邻居，不过没那么熟。”

    王卫国没有故意给傻柱上眼药，也不想让马有福产生什么多余的想法，顺带解释了一句。

    虽然王卫国不是什么好人，但懒得使这种小手段，更不想让傻柱占自己便宜。

    永远不要小看下面人的殷勤。

    要是让马有福觉得他和傻柱的关系好，因为他的缘故，后面说不定会对傻柱多加关照。

    不仅仅因为王卫国的身份和能力，更因为李怀德对待他的态度。

    本来还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几句，不过看王卫国似乎没有什么兴趣，马有福也就放弃了。

    很快。

    两人再度回到了食堂后厨。

    刚一回来，之前那个食堂的八级炊事员罗大川，忽然上前对着马有福说道：“马主任，我身体不舒服，想请个假。”

    “罗大川，你什么情况，这个时候请假？”

    马有福直接变了脸色。

    如果是平常的话，那也就算了。

    可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可是厂里大考核，上级领导下来视察的重要日子。

    早不请晚不请，偏偏这个时候请，摆明了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对他有意见，故意要跟他过不去，让他难堪。

    诺大的轧钢厂，自然不止这里一个食堂，更不止罗大川一个会做菜的厨子，不是少了罗大川一个厨子就运转不了。

    但问题里是。

    作为厂子里大锅菜做得最好的一个厨子，厂里有不少工人都喜欢吃罗大川做的这个菜，所以他所在的这个食堂，往往是人最多和最热闹的。

    要是让罗大川在这个时候撂了挑子，如果让工人发现饭菜味道不对，趁着上级领导下来视察的机会闹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马主任，你这话说的，伱以为我乐意身体不舒服啊？”

    罗大川装作一副难受的样子，抱怨道，“平时我在后厨任劳任怨，没少为厂子做贡献，这都累出病了，怎么还成了我的不是？”

    闻言。

    马有福有些无奈，只好放软语气劝道：“大川，今天是上面领导下来视察的日子，这会儿估计都已经到了，咱们后厨可不能拖厂里的后腿，你再坚持坚持？”

    “坚持不了，我这病的都受不了了。”

    罗大川丝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罗大川！！”

    马有福怒了，直接拆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刚才我说了你吗？动不动就闹小情绪，还有没有点觉悟和组织纪律性了？”

    “马主任，你这话从何说起？”

    被马有福拆穿，罗大川非但没有半点难堪，反而故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从身上的衣服兜里拿出了一张条子，拍在案板上，大刺刺的说道：“马主任，我这头疼实在厉害，你看这是医务室吴医生给开的条子，我这头疼他也治不了，让我上医院检查去……”

    说着的同时，罗大川有些得意。

    在马有福回来之前，他先跑了趟医务室，找厂医开好了条子，显然是提前做好了准备。

    而此时。

    看到罗大川拿出厂医开的条子，马有福有些傻眼了。

    “马主任，如果你非要让我带病坚守岗位的话，我坚决服从你的命令。但要万一领导过来视察的时候，我不小心病倒在了岗位上，到时候厂领导怪罪下来，你可要为我解释两句。”

    随着罗大川这两句话出来，马有福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这罗大川摆明了就是打算摆他一道。

    偏偏还挑这个要命的关口。

    这下子，他留罗大川不是，不留罗大川也不是，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留意到马有福难堪的样子，罗大川心中暗爽，目光却是往王卫国那边瞥了一眼，略带嘲讽的说道：“马主任，我身子不争气是我的问题。

    但你也别着急，眼下不是有个丰泽园过来的大厨？

    让他帮我顶上不就成了？

    再说了，平时谁有那个条件上丰泽园啊？

    正好让厂里的工人们尝尝丰泽园大厨的手艺……”

    这一番话，直接暴露了罗大川的另一目的。

    心里面不爽，恶心马有福这个食堂主任是一方面，罗大川更想做的，是让王卫国打脸和难堪。

    小灶的水平高，不代表他大锅菜也行。

    这一点，罗大川已经在傻柱的身上得到了验证。

    傻柱的厨艺出身，虽然比不得王卫国，但好在也是在峨眉酒家正经学过厨的，而且还有着家传的谭家菜。

    厂领导们不就是看上他这一点吗？

    要不是这样，以往厂里的所有招待，也不至于让傻柱一个人给包圆了。

    即便如此，傻柱到现在还不过是一个区区十级炊事员，因为他做大锅菜的水平完全不行，跟他罗大川比差远了。

    就好比罗大川做小灶，怎么也没办法让厂领导满意一样。

    恐怕这位年轻的丰泽园大厨，连大锅菜都没做过吧？

    这第一次，怕是要出洋相，让后厨这些人看了笑话。

    要是传了出去，丰泽园的名声说不定都会受到影响，对方就更不好过了。

    想到这个，罗大川就更兴奋了。

    怕马有福把自己留下，罗大川也不给他犹豫的机会，直接拿着条子闪人了。

    有医务室开的这张条子，而且他也当面跟马有福请假了，甭管同没同意，反正该做的都做了，罗大川有恃无恐。

    “这……我特么……罗大川这个王八蛋！”

    马有福气得想打人，但正主已经跑了，只能骂两句泄泄愤。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莫名被针对和记恨的王卫国，倒没有郁闷和生气，只是有些感慨。

    这年头的工人，还真是牛。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罗大川所谓的生病头疼，完全是装的，却没人拿他有什么办法。

    别说罗大川连厂医的条子都准备好了，就算直接旷工，马有福也没辙。

    这点情况，还完全上升不到开除的程度，顶多批评教育，小惩大诫一下。

    开除工人不是小事。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并且理由完全充足的情况下，哪怕是厂领导，在这种事情上也是慎之又慎，不敢有半点马虎对待。

    不过今天这种情况，要是因为罗大川出了什么问题，导致厂领导被来视察的上级领导批评，那罗大川估计也就完了。

    就算开除不了罗大川，可他一个小厨子，怎么可能斗得过一帮混官场的，随便给他穿点小鞋，就有的受了。

    尤其是李怀德。

    这食堂现在可是归他管的。

    要是他负责的部分因此出问题被领导批评，他绝对不会放过罗大川。

    李怀德是有容人之量不假，但也是要分情况的。

    影响到了他的仕途，别说容忍了，玩死罗大川都有可能。

    “马主任，需要帮忙吗？”

    就在马有福恨不得把故意在这个时候撂挑子的罗大川活剐了时，忽然听到王卫国开口了。

    王卫国一开口，不止是罗大川，包括后厨众人，也全都愣住了。

    “这……”

    马有福为难了。

    虽然刚才罗大川也说了，可以让王卫国代替他，但马有福却压根没想过这样。

    原因有两个。

    首先，马有福知道王卫国厉害，但也仅限于做小灶，大锅菜这方面，他并不确定。

    尤其是他们食堂原先的傻柱，就是这个情况。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王卫国是李怀德专门从丰泽园请过来，给今天视察的领导做小灶的。

    要是因为后厨的忙，耽误了今天中午厂里的招待，这在马有福看来，绝对是比工人有意见更严重的问题。

    “不会耽误和影响中午给领导做菜吧？”

    马有福有点想让王卫国帮忙，又怕出问题自己承担不起，于是试探的问道。

    “不妨事！”

    王卫国挽了挽袖子，笑着说道：“这给工人准备午饭，咱们早点开始就好了，领导视察显然没那么快，完全来得及。”

    “那太感谢了！王大厨，您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马有福激动且感激的说道。

    王卫国见状，只是笑笑。

    马有福感谢不感谢，对王卫国来说，并没有什么所谓。

    重要的是，王卫国要通过这件事，和李怀德再结个善缘，卖他一个人情。

    眼下距离起风虽然还早，王卫国接下来也没有进轧钢厂的打算，但不妨碍他未雨绸缪。

    上午的事情，都不用自己说半个字，相信会通过马有福的嘴，很快就会一字不漏的传到李怀德的耳里。

    即便不是什么天大的人情，但也够了。

    头脑恢复了些冷静，马有福对着王卫国说道：“王大厨，别的没什么，您只要帮我们把那些肉菜给做好就行了。”

    “好！”

    王卫国略微点头，并没有多言。

    刚才参观食堂后厨库房的时候，王卫国看到了好几扇猪肉，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今天领导下来视察，李怀德特地找门路搞来的，其目的自然不用多说。

    本来马有福还指望罗大川能把中午的肉菜做好点，让上面领导视察的时候，厂领导面上有光，没想到罗大川竟然闹情绪跑了。

    这也是刚才马有福反应那么大的缘故。

    工人们的饭菜伙食，自然也是今天上级领导视察的一环，关键这部分还是他和李怀德直接负责的，非但不能出差池，还得表现好了。

    “对了，你们食堂，平时都做的什么猪肉菜？”

    等马有福让人把那几扇猪肉从库房抬过来的时候，王卫国随口问了一句。

    马有福想了想，开口道：“也没太多的花样，通常就油渣白菜，红烧肉或者大乱炖这些，只要能吃上肉，工人们哪里还会挑啊！”

    和马有福聊了几句，考虑到猪肉都是整扇的，并不都是单一部位，最终决定了糖醋排骨、红烧肉、猪肉炒白菜和猪肉炖粉条等几个菜。

    这几扇猪肉虽然不少，但轧钢厂人多，平均分下来也没多少。

    纯肉菜的话，估计都吃不了几口就没了，所以荤素搭配着来，既显得量足好看，又都能尝到肉味。

    不多时。

    在王卫国的指挥下，整个后厨很快就忙碌了起来。

    罗大川那个刺头走了，自然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找事情，否则马有福说不定当场就提刀了。

    在丰泽园后厨待了那么久，眼下对王卫国来说不过是小场面，一点压力都没有。

    当然了。

    王卫国也不是光说不做，一边分解着猪肉，一边告诉其他人哪个部分该怎么处理。

    这熟练和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架势，唬的众人一愣一愣的。

    接下来。

    后厨的几个灶台同时开火，王卫国更是亲自上阵，左右开弓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看着依旧精力十足的王卫国，众人更是惊了。

    这大锅菜，考验的不仅是做菜的技术和水平，还有体力。

    毕竟这一大锅的菜，光是翻动，就要耗费不小的力气，没有足够的体力，根本就做不下来。

    可都这么久了，王卫国依旧跟个没事人一般。

    与此同时。

    就在后厨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上面下来视察的领导，已经在一众厂领导的陪同下，来到车间进行参观。

    虽说今天是大考核，但不是每一个工人都报名了，而且生产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没有轻易停工的道理。

    所以考核集中安排在了下午，下午不参加考核的工人，依旧照常进行生产。

    不同的车间轮番参观下来，领导们还颇为满意，尽管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瑕疵。

    忽然。

    当他们刚从一个车间离开，一阵香味飘来。

    参观的领导中，有人下意识开口了。

    “好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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