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法老……”

  席勒叫出了这个化身的名字，他是千面之神的其中一面，奈亚拉托提普有无数的化身，每一个化身都曾在历史上或是神秘学界搅动风云，黑法老是其中最常见也最变幻莫测的一个。

  “欢迎你的到来，席勒。”他的声音让人感觉自己是漂浮在忘川之河上的一叶飘萍，随时将要坠入遗忘的深渊。

  “你会说话啊？！！”席勒提高了声调，有些震惊地说。

  对方似乎没料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席勒则揉了揉太阳穴说：“那你打什么哑谜？！咱俩好歹也算半个同事，你有什么事直说不行吗？？？”

  “无事。”黑法老说：“找你来叙旧。”

  “好吧，那就谈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席勒看起来可不是想要叙旧，他直入主题，然后说：“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蛊惑托马斯？为什么现在又盯上了小布鲁斯？”

  “为了和你叙旧。”黑法老回答道。

  席勒简直要被面前这个怪物的无耻震惊了，他仔细思索了一下这一连串的事件，确定自己确实就只是个无辜的被求助者，而绝对不是什么幕后黑手，才理直气地说：“你自己听听这像话吗？？？”

  “我想请你喝酒。”黑法老自顾自地说着：“但需要斟酌方式，我认为这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席勒感觉很懵，他只好说：“你的意思是你折腾小布鲁斯是为了把我弄过来？？？那你干嘛不直接找我呢？”

  “你现在在这里了。”

  席勒也是无言以对，他只好说：“好吧，如果这就是你的找人方式的话，小布鲁斯现在在哪？”

  黑法老缓缓转身回头，他的王座背后出现了一片星空，席勒看到那里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蝙蝠，两翼之间有两个脑袋。

  “你不会把他变成这个蝙蝠怪物了吧？！”

  “这是勒诺格基。”黑法老平静地回答道：“我的化身之一，人们称他为‘蝙蝠之父’。”

  “你最好不是在讲什么冷笑话。”席勒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来到了那个蝙蝠怪物的面前，看到那双眼睛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这不是奈亚拉托提普，至少不是什么怪物的化身，这东西是有人性的。

  席勒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尝试着叫道：“托马斯·韦恩？”

  其中一个头转了过来，并对着他点了点头，另一个头也转了过来，眼神更为温柔和平静。

  席勒倒吸一口凉气，他说：“你们不会是韦恩夫妇吧？？？”

  他猛然转头看向黑法老，刚想问他为什么要把韦恩夫妇变成这样，然后突然想起来黑法老所说的“勒诺格基”的名字有点熟悉，好像不是他现编出来的。

  席勒回忆了一下有关奈亚拉托提普的所有知识，才想起他确实有这么个化身，而且这个化身就叫做“蝙蝠之父”，这玩意儿的创作年代可比DC漫画早多了。

  “但也不能因为人家叫蝙蝠之父，你就真弄个蝙蝠之父过来啊，这也太荒谬了！”

  “至少他们还活着。”黑法老那种不紧不慢的语气总是听得人火大，似乎他就是那种会喜欢看人气急败坏的神。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托马斯，你不是那种会受邪神蛊惑并答应他们条件的人。”席勒看着蝙蝠的一个头说。

  “事情就是这样。”托马斯的声音传来，“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想问你，为什么我们注定死亡？”

  席勒张了张嘴，却没能给出个回答，他知道，哪怕现在他告诉托马斯和玛莎这一切都是漫画编辑搞的鬼，也没有意义，因为现在他面对的是托马斯和玛莎这两个活人的灵魂，而不是什么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漫画编辑。

  你没有办法对任何一个活人说他们必须死，是因为另外某些虚无缥缈的存在给他们定下了必死的命运，没有任何人能接受这样的说辞。

  听到托马斯的提问，席勒也算是明白过来了，韦恩夫妇根本就不是被强迫的，他们自愿成为了另一名外神的眷从，只为了摆脱被DC宇宙控制的命运。

  那么另一个问题就来了，奈亚为什么要帮他们呢？

  席勒不由的转头看向黑法老。

  “我想请你喝杯酒。”

  “我都不知道你还是个复读机。”席勒快步地走下了阶梯，看都没看站在阶梯中央的黑法老一眼，他说：“你先送我回去，那个宇宙还有一大堆的烂摊子要收拾呢。”

  黑法老默默凝视着他，席勒也只好回头看向他，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黑法老才说：“这一切的起因都在你，一切的终结也都来自于你。”

  “你不会想把锅扣到我头上吧？要是宇宙管理员因为托马斯和玛莎没死这事儿找到我头上，我可不会替你保密。”席勒说。

  席勒听到托马斯和玛莎在窃窃私语，于是他又问：“布鲁斯呢？”

  “他没事。”玛莎说：“已经先回去了，他让我替他谢谢你能来帮忙。”

  “你们之后是怎么打算的？”席勒皱眉问道。

  “这可不是我们两个的事。”托马斯说：“四大家族早就发现哥谭有我们无法清除的顽疾，而我们在一本古书上发现了蕃神存在的踪迹，我们希望如果这座城市注定被掌控，也至少不是被那些鬼鬼祟祟的小人掌控。”

  他们都这么说了，席勒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切的起因根本不是奈亚拉托提普入侵，而是DC世界本源的黑暗，甚至不能算是巴巴托斯，而是编辑为这座城市制定好的注定的命运。

  只要他们还想靠蝙蝠侠这个角色来卖钱，哥谭就注定好不了，这是既定的规则，无法改变，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赌上一切就为了争一口气，看起来托马斯就是这样的人。

  他很聪明，在小布鲁斯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背后的秘密，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或者说，反正都是被邪神操纵，他要自己选邪神。

  于是他招来了奈亚拉托提普来对抗这个世界既定的规则，小布鲁斯利用奈亚的力量清除琥珀金的影响也不过只是子承父业罢了。

  不过席勒也相信，小布鲁斯一开始是不知道这一切的，之前他为邪神困扰可不是假的，只是可能到后来他自己也有所察觉，否则不可能放任哥谭当中的污染恶化成现在这样。

  可现在弄成了这么个烂摊子，又要怎么解决呢？难道奈亚拉托提普真的会愿意为了托马斯和玛莎两个人的请求就去找宇宙管理员干一架？

  席勒在心里盘算着，想着要不然就模仿酒店那样，利用两种力量让整个城市处于一种平衡状态，但是这样的话应该也会有很多伤亡，估计小布鲁斯自己也接受不了。

  可是如果撤去奈亚的力量，哥谭又会恢复原状，这里又没有个阿纳托利自爆炸掉所有黑暗本源，要不了多久又要变得稀烂，四大家族的布置也白费了。

  可若是让奈亚完全掌控这座城市，外神可比巴巴托斯恐怖多了，席勒不确定小布鲁斯能把握好这个度，真变成哥谭茅斯可就坏了。

  想来想去，席勒也拿不定主意，他觉得还是得回去和蝙蝠侠、小丑、企鹅人等等哥谭本地土着商量一下保持平衡可能是唯一的方法了。

  席勒转身往回走，可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身前，席勒抬头，用自己的最后一点耐心说：“你让开，或者把我送回去，我要办正事。”

  也不是他对奈亚拉托提普有什么偏见，关键是外神是混沌的，哪怕奈亚不是盲目痴愚，他也理解不了人类为什么那么重视秩序，他的行为逻辑概括点来说就是一天到晚不干正事。

  他干不干正事无所谓，席勒可是很忙的，为了出这趟差，他都没留在斗界调试自己的身体，其他别的人格特质的身体都升级完了，他还是老版本，他得赶紧把这件事给忙完，好赶在斗界重开之前把身体给升级了。

  黑法老就那么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席勒也没敢有什么肢体接触，他只好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身影。

  但他竟然也在奈亚的身上看到了无奈的情绪。

  席勒还没等问你无奈个什么劲，房间的墙壁又开始无限的退远，雕像一个接一个的消失，黑法老和托马斯及玛莎变化成的化身也消失了。

  房间的墙壁像是盒子一样合上，一件又一件家具落下来，转瞬之间席勒回到了1905号房。

  当他重新回过神来，他不由得想起小布鲁斯给他的那串地址，所以为什么是1905号房？这个房间有什么特殊之处？

  席勒先走进了客厅当中，所有的家具都被还原了，窗户上的痕迹也消失不见了，那个能够弄出幻觉的怪物没有回应，窗边也再也没有了另一幢酒店，一切都平静地不可思议。

  忽然，席勒心有所感地看向了卧室。

  他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他大步地走了过去，拿起了他之前早就发现的放在床头柜上的那瓶廉价的赠品红酒。

  “酒？”

  席勒轻轻地呢喃着，所以奈亚拉托提普回应托马斯和玛莎的召唤，并弄出了这么一连串的事件来，就是为了把自己引到1905号房间当中，请自己喝一杯酒？

  真像是外神会干的事。

  席勒忽然灵光一现，他想，如果当时自己真的如普通人一样来到酒店放下行李，洗个澡驱赶身上的疲惫，在入睡之前小酌一杯，沉入梦乡，后面的这些事还真的会发生吗？

  席勒来到衣柜旁，换好了睡衣，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了一个杯子，倒了小半杯红酒之后一饮而尽，一头栽倒在柔软的枕头和被褥里。

  一夜无梦。

  叮铃铃！叮铃铃！

  席勒猛然被闹钟惊醒，晨光透过窗帘洒入室内，席勒皱着眼睛看向床头，闹钟的模样有点熟悉，他伸出手把闹钟推到了地上，铃声停下了。

  可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席勒没看号码就接了起来，里面竟然传来了小布鲁斯的声音。

  “你到了吗？杰罗姆已经发现我了，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我现在就派车去接你！”

  电话被挂断了，席勒放下了手机。

  砰砰砰，房门被敲响了。

  走下床的席勒动作有些迟缓，他很久没有睡这么沉的一觉了，他揉了揉眼睛，又使劲抬了抬眼皮才问道：“谁啊？”

  “您房间的马桶坏了，我们昨晚约好了今早要来修理的，请问您现在有空吗？”

  席勒打开了门，站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修理工制服的男人，他拎着工具走向了卫生间。

  席勒刚要关门，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对他说。

  “酒怎么样？”

  席勒猛然抬眼，只看到了那个高大的黑人经理对着他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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