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真要贾张氏领着棒梗，闫埠贵也不敢这样打官腔，他惹不起。但贾张氏不在，闫埠贵的门房属性又让他骄傲了起来，连让棒梗“报备”的话语都说了出来。

但这时的棒梗还就吃这一套，一听闫埠贵的官腔，下意识的就双腿并拢，双手贴腰，低个头，对着闫埠贵说道：“报告，报告…”

但也就一刹那，棒梗就反应了过来。棒梗怨怒的抬起了，手不自觉握成拳头。闫埠贵被棒梗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手里的扫把。

棒梗也是回过了味，脸上挤出笑容说道：“闫老师，是我，贾梗。”

闫埠贵见棒梗怂了，也不由回过了神。棒梗敢打么？不敢。

于是闫埠贵为了证明刚才自己不是怂，又往前走了两步。装模作样的在棒梗上下扫视了一圈，嘴里不停的“啧啧啧”的轻叹。然后故作不知的问道：“棒梗啊？你这是放出来了？”

棒梗脸皮抽了抽，还是点头答道：“嗯呐。”

闫埠贵干咳一声，捏着腔调说道：“嗯，放出来好，那就好好做人。去街道报备过没？”

棒梗脸上的怒火一闪而逝，却还是回道：“闫老师，你忙，我先回家看看。”

说罢，也不再答理闫埠贵，起身往中院走去。

“呸，狗改不了吃屎！”身后是闫埠贵小声的嘀咕，声音又恰好让棒梗可以听到。

棒梗的脚步顿了顿，又是继续往自家走去。

棒梗也了解闫埠贵，还是踩低捧高的性子。再说现在棒梗也想着赶紧回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去接他的人都没有。

只是等棒梗颤抖的手推开了贾家大门以后，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棒梗不自觉的后腿了几步。

抬头往家里瞅去，只见家里整体来说还是整洁了。只是一个马桶放在了熄灭的火炉边，马桶盖还没盖那种。

棒梗眉头深皱，还没见他奶奶呢，就已经开始嫌弃了起来。

棒梗捏住鼻子，先走进堂屋把马桶盖盖了上去，又推开门帘，把脑袋伸进了里屋。

只见一大一小两张床，大床是原来秦淮茹的，大床上面一个被窝高高拱起，里面还传来了“哼唧唧”的声音。

棒梗试探着喊道：“奶奶？奶奶！”

“哎！”声音虚弱，有几分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被子动了动，从里面伸出一个花白潦草的头颅出来，不是贾张氏是谁？

贾张氏睁眼看着棒梗，嘴唇颤抖连带着脸皮都直颤。张开嘴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倒是从被窝里伸出她的肥手，朝着棒梗招呼了几下。

“棒梗，乖孙……”贾张氏终于发出了声音，干涩，低沉，就好像喉咙里夹着东西似的。

棒梗也顾不得鼻间的恶臭了，连忙向前，伸手想要握住贾张氏伸出的肥手，可是看到贾张氏手上的东西，就跟刹车似的，立马来了个极速刹车，还退了两步，一屁股就坐在了小床上。

现在的棒梗已经脑补了很多的场景，比如他奶奶瘫了，吃喝都只能在床上。那他以后咋办？这才出来，没工作，没收入，再有这么个拖累，那他以后还有什么指望？

屋子里又添了一股尿骚味！

这是棒梗当年陪护易中海时落下的毛病，一紧张就关不住水龙头。

棒梗带着哭腔问道：“奶奶，你怎么了？”

这个时候，贾张氏也算是回过了神，她身体底子本就不差，虽然拉了一夜，但稍微回回神，说几句话还是可以的。

贾张氏粗喘几声，这才说道：“乖孙，别哭，奶奶没事，就是昨天吃坏了肚子，拉了一宿。给奶先倒杯热水过来。”

“嘎！”要是贾张氏晚回复一两分钟，棒梗还真要哭了。

这下棒梗脸上是真抽抽了。

他站起身来，茫然四顾，真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动手。

“水，水…”贾张氏又是呢喃的催促道。

棒梗连忙冲了出去，这个时候也管不上臭不臭了，先拎起自家水壶，空的。

炉子，灭的。

扫视了一圈，才找到生炉子的火柴与废纸团。

这玩意，一般孩子都会。

废纸，木屑，小木块，煤球…

当然也可以浇一点煤油。

不过这些木块一眼可以看出来是哪家打家具时剩下的边角料，也不知道贾张氏从哪顺来的。

等到炉子装满水坐到了点燃的煤炉上，棒梗才有心思关注起自己十年未归的家。

还是以前那副模样，只是比以前更破烂一些而已。

里屋还是不停的传来贾张氏的“哼哼唧唧”，这也奇怪，刚才贾张氏不知道棒梗回家的时候，一点动静没有。

现在知道棒梗回家了，贾张氏反而感觉委屈了起来，故意哼唧着给棒梗听。

听得棒梗心烦意乱，棒梗推开门窗，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一口，却也不知道接下来干嘛。

等站了好半晌，棒梗才理清了思路，又推开里屋门帘喊道：“奶奶，你给我拿点钱，我给你开点拉肚子的药去。”

“唉，唉”贾张氏哼唧的声音又高了两分，然后闷声接道：“花那个钱干嘛？奶奶歇会就好。”

话语虽如此，身体却很诚实，探身就往床里面的木箱摸去。

悉悉索索，也没见贾张氏探头看，倒是全靠手感，就打开了箱子，在里面摸出了一小叠钱。

停顿了一下，贾张氏终于起身坐了起来，睁眼摸出来一张两毛的，想了想，又摸了一张五毛的，七毛钱递给了棒梗说道：“你给奶买点药，顺便在外面随便吃点东西，粮票在堂屋抽屉里。奶奶今天不舒服，没法给你做饭吃了。”

棒梗看着贾张氏手上的黄泥一样的玩意，皱着眉头还是还是伸出两根手指接过了钱。

这特么的也太恶心了，一看就是拉手上了。

棒梗就跟逃跑一样的逃出了里屋，拿粮票，出门，想了想，又回家拿着大茶缸倒了一杯热水送了进去，对着贾张氏招呼了一声，让她自己喝。

只能说棒梗这个孙子，有孝心，但不多。

出门，洗手。再出院子，棒梗摸摸肚子，先向着国营小饭馆走去。

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

其他事情，都可以吃饱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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