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承安得罪了枯井里的怨灵们，怨灵们正在惩罚他，结果他被救了。

枯井的怨灵们纷纷恼怒的涌了出来，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怨灵从井口像是沸腾的开水一样一股脑的冒了出来，你挨着我我挤着你，看起来好不热闹。

看在小男孩儿承安的眼里可就是恐怖了，方才他控制不住自己绕着圈儿走，虽然害怕可也没有看到什么非人形态的东西啊。

还算撑得住，眼下看到井口里涌出来的一堆堆肉球一样的东西，恶心又恐怖，他“嗷”一嗓子就抽了，然后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小软软看着手脚并用爬出井口的那些四肢纤细肚子滚圆的怨灵们，友好的打了声招呼，“晚上好呀。”

看着闺女在打招呼，霍楚辞也看了看古井，除了井前立着的一块儿碑，他什么也没有看到，想来眼下他是看不到了，便自顾的靠在一棵树上看着闺女发挥了。

怨灵们冲着小软软龇牙咧嘴了一阵儿，然后通通往后退去，一个稍大一点看起来稍微正常的女孩子走了出来。

女孩子穿的还是夏天的衣衫，不过却短手短脚的，手腕和脚踝都露出好大一截儿，非常的不合身，这昭示着她生前在家里并不受宠，是个苦命的孩子。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欢喜也没有悲戚，仿佛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也没有什么值得伤感的，明明年纪小小，脸上却麻木的令人心惊。

能看得出来，她是这群怨灵里面的小老大。

怨灵小老大缓慢的抬起手，伸手指着不远处昏过去的承安，声音沙哑，却没有任何起伏，“大家都是女孩子，你为什么要帮着这个胖胖的坏男孩儿？”

小软软悄悄的小声说道，“我不是在帮坏男孩儿啊，我是在帮你们哦。”

怨灵小老大疑惑的歪了歪头，“我不明白你说的话。”

接着依然指着小男孩儿承安道，“他往我们的家里撒尿，还出言侮辱谩骂我们，好可恶一男孩儿，我们惩戒他有何不可？”

小软软解释道，“你们被困在这里很多年了吧？”

怨灵小老大点了点头，“是的，很多年了。”

小软软道，“原本你们是有机会从这里出去的，但是如果你们杀了小男孩儿造了杀孽，你们就再也离不开这口枯井了，直到消亡。”

怨灵小老大无悲无喜的道，“不离开就不离开吧，离开了又有什么好的。”

小软软问，“难道你不想再次投胎为人吗？”

怨灵小老大摇了摇头，“并不想，我又不是没当过人，当人时就吃不饱穿不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干不完的活受不完的冷眼，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既然已经死了，那便当个鬼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再也不会感到冷，再也不会感觉饿，再也不会有人动不动骂我是废物，猪狗不如的赔钱货。”

怨灵小老大看向小软软，“所以，再次投胎为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小软软抬步走过去，伸出手心儿，里面躺着一颗糖果，“给你。”

怨灵小老大盯着那颗糖看了一会儿，移开了目光，显然不感兴趣的模样。

小软软将糖纸剥了，捏着糖果塞进了怨灵小老大的嘴巴里，怨灵小老大惊异的看向小软软。

小软软问道，“甜吗？”

怨灵小老大沙哑的道，“甜。”

小软软伸温暖的小手手摸了摸怨灵小老大的脸庞，“暖吗？”

怨灵小老大怔了一下，“暖。”

接着不解的道，“为什么……”

为什么她一只死了好久的鬼能吃道她亲手喂的糖，还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暖？

在枯井里这么多年，她早就忘记糖果的甜了，更不知道暖是什么感觉了，今天这个小女孩儿让她重新体验了一下……做人时的感觉。

小软软询问，“有没有一点点令你值得哒怀念曾经？”

虽然，怨灵小老大一直不觉得做人有什么好的，做鬼有什么不好的，但是当经久无味的嘴里弥漫着甜滋滋的味道以及那一瞬间温暖的触碰时，令她想到了刚刚露出土壤的草芽，还有春天吹在脸上温暖的风，埋藏在心底的那一点点美好被激发了出来。

怨灵小老大木然的脸上有一丝动容，转瞬不见。

冷然的道，“就算有一点点又如何，那么一点点的美好不足以支撑活着时遭遇的所有苦难，我还是觉得做鬼挺好的，你也不必费尽心思来劝我了，看在你那一颗糖的份儿上，我不为难你，把那个胖小子留下你走吧。”

小软软拍了拍有些疼痛的头，枯井里的怨灵她不是打不过，只是她觉得这些女娃娃生前就很可怜了，死后被困在这里更可怜。

能劝她们收手不作恶最好，她也可以顺势帮她们脱离苦楚，可是偏偏怨灵小老大不愿意呢。

哎呀呀，真是头疼的嘞。

这时，霍楚辞走了过来，虽然他并不知道闺女和枯井里的怨灵都聊了些什么，但是看闺女的样子似乎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小麻烦。

霍楚辞蹲在地上，整理了一下小软软的衣裳，又帮她拉了拉领子，“冷不冷？”

小软软摇了摇头，“不冷哒，爹爹，你稍稍休息一下，我这边还需要点世间。”

霍楚辞道，“没事儿，爹爹陪着你。”

这时，怨灵小老大说话了，“他是你爹爹？”

小软软点头，“是哒呀，他就是我爹爹。”

怨灵小老大不可思议的道，“怎么可能，这个世上怎么会有爹爹会这么关心女儿的，当爹的不是都喜欢儿子讨厌女儿的吗？”

小软软赶紧道，“才不是的，虽然这世上的确有一些父母重男轻女，但是也有很多父母喜欢女儿哒呀，就像我爹爹，他就很喜欢我啊。”

怨灵小老大看着霍楚辞，“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愿意去投胎，我有没有机会成为你爹爹的女儿？”

小软软“啊？”了一声，这怎么怨灵小老大突然要跟她抢爹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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