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的不好便要招来一顿打骂，时日一久，养成了李森怯懦的性子。

虽如此，他到底算得上是个聪慧的，被李庆这般那般的逼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二十四岁那年考中举子功名。

方家贫困，方天呈还未娶妻，李森却是早早成亲生下了子女，如今大儿子已有六岁。

因有了李森成功的例子，李庆对这个孙子格外重视，自他三岁起便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据说刚开始那孩子吃不了这样的苦，整日哭闹，李森的妻子邹氏心疼的不得了，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李庆竟是直接闯上门去，将邹氏斥责一顿，言说她再阻止孩子成材，就让李森休妻。

公爹当着亲家面辱骂儿媳，整个府城也找不出几个，当时闹了好大的笑话，若不是李森好言相劝，又是道歉又是赔礼，邹氏爹娘兄嫂险些将他赶出门去。

去岁李森考取举人功名，李庆自觉弯了一辈子的腰杆挺直了，居然在邻里间自吹自擂，给自己封了个‘教子圣人’的名头，连累的李森在同窗之间丢了好大的脸。  

除此之外，李家内部还算和谐，日子虽称不上富足，却也算得上安稳，李森是个闷葫芦，何氏和邹氏婆媳两个一起经营胭脂铺子，性子都很和善，并没有什么仇家。

第三个死者石拓，年纪最大，已有三十一岁，上头有两个姐姐，大姐嫁给了周山长门生，其夫在京中做官，官职虽

不算很高，却掌有实权，是石拓一家最大的依仗。

二姐嫁了个富甲一方的商人，地位虽不如其大姐高，却也是吃喝不愁，绫罗绸缎享用不尽。

而石家起初只开着一间小书铺，若不是攀着周山长这门好亲戚，先有石大姐嫁了个好夫婿，又借着石大姐夫的势，让石二姐也寻了门不错的亲事，从而让两个女儿女婿帮着石家渐渐兴盛起来，如何也供不起石拓这样的纨绔考了五次乡试。

方天呈和李森死后，石拓日日惶恐不安，曾对石父石母说晚上想回家住。

石父石母却不允，只因他颇好美色，家中娶了一妻三妾，另有通房若干，若回家必定无心上进，硬是打着骂着将人赶了回去。

石家发达后开了两间酒楼一间书坊，与人做生意难免有摩擦，小矛盾是有，若上升到杀人那是不至于的。

第四个死者唐伯彦，他曾祖父曾中过状元，位及丞相，许是唐家祖上积攒的功德用光了，自那之后唐家没再出一个有能耐的，起初靠着祖上荫蔽，勉强为后辈寻了个官职。

奈何人走茶凉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随着其曾祖父去世，唐伯彦祖父没甚眼色，站错了队，被政敌寻了个错处撸了官职。

之后越发式微，唐家人在京城站不住脚，唐伯彦祖父索性带着一家老小回了南陵老家，靠着祖上攒下的家业，在府城过的也算如鱼得水，能让人称上一句书香世家。

随着

唐伯彦出生，唐家的风水似乎又活过来了。

先是他三岁便通读三百千和幼学琼林等开蒙书籍，随即又展露出聪慧的头脑，在十三岁时考中秀才，十六岁时乡试中解元，成为整个府城都赫赫有名的俊才，更被周山长收作关门弟子，是来年会试天河书院最有力的竞争者。

可他死了，还死的那般不体面，据说周山长听得他的死讯后当场晕了过去。

尤其是他死后的模样被人传出去后，府城百姓都暗自猜测他背地里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恶事，才引来的报复。

前头三个死者死的还算安详，到这第四个任谁都能看出来是明晃晃的报复。

王捕头询问唐家人可有什么仇人，唐家人矢口否认。

王捕头又去打听，得知唐家人私下放印子钱，利钱要的很高，曾因此逼死了一对父子。

说来也巧，那对父子就住在城外方家村相邻的桃花村。

桃花村是个杂姓村，村里住的都是早年家乡遭灾，逃难来南陵府的外乡人。

调查到这个线索之后，王捕头敏锐的觉得唐伯彦之死与那对父子有关，于是带人去了一趟桃花村。

那对父子姓齐，父亲名叫齐文生，儿子名叫齐子安，齐文生还有一妻一女，妻子耿氏，女儿齐书月。

到地方却得知齐文生和齐子安死后耿氏一病不起，齐书月买不起药材，只能上山采药，没成想遇上阴雨天，掉下悬崖摔死了。

那之后耿氏病的越发

严重，没挺过半个月就死了。

至此，齐家人一个不剩。

桃花村其余村民与齐家关系虽不错，但也只是普通邻里之间的来往，万万犯不上为齐家人报仇。

如此一来，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听到‘齐书月’这个名字，宋锦微微一愣，想起回溯中看到的，黑衣人杀害方天呈和李森时提到的‘小月’。

这二人名字中都有个‘月’字，黑衣人又明显是为小月报仇。

而且齐家人遭遇的惨事与唐家脱不了干系，这也解释了为何方天呈、李森和石拓三人死前并未受到折磨，唐伯彦却被割掉了某处男人的象征。

割掉那处，在某方面来说有特别的含义，比如强.奸。

难道唐伯彦对小月做了不好的事，所以才引来这般祸事？

那方天呈、李森和石拓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明面上看起来几人年纪不同，身份悬殊，经济实力也不对等，玩不到一起也说得过去。

可万一这种疏离只存在于表面呢？

比如小月的死。

若是几人在某种情况下一起害死了小月，为了掩饰罪行，装作不熟悉，让人无法将他们联系到一起，也能解释的通。

她发愣的功夫，王捕头说起第五个死者。

许云图。

许云图的家世是几人中最为显赫的，其父许成焕是南陵府通判，崔知府的副手，掌管一府户口、赋役、兵民、钱谷和刑狱诉讼等。

许云图是许家的独苗苗，年初成亲，妻子刚刚身怀

有孕，还不到三个月，得知许云图死讯后受了刺激，据说孩子没保住。

许成焕大发雷霆，宋锦来之前刚刚骂了王捕头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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