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哥哥死后，她一次都没在别人面前哭过。”

　　“心里应该很难过吧，可惜连个发泄的人都没有......”

　　鲁玉闭着眼睛，假装没醒。

　　但其实，冷霜跟张恨水的对话，她都听在了心里。

　　哥哥死后，她的确没哭，不仅在别人面前没哭，就连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憋住了没哭。

　　并不是鲁玉不伤心，而是鲁玉明白。

　　就算她哭得再厉害，哭得再伤心，也永远没有那个熟悉而温暖的肩膀，让自己去依靠。

　　这个世界上，唯一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不在了。

　　起风了，唯有努力活下去......

　　踏踏踏——

　　躺了好一会儿，冷霜才从病房离去。

　　鲁玉缓缓睁开眼睛。

　　她没有犹豫，直接将眼神投向了张恨水。

　　因为自己的心里，有重要的问题想要询问他。

　　“张恨水，你告诉我，是谁杀了我哥哥。”

　　面对突然醒来的鲁玉，张恨水被惊了一跳。

　　不过鲁玉眼里当中的坚决，也影响了自己，他咽了咽口水，脑袋里开始仔细回忆。

　　那天晚上，鲁力带着李洋等人带着自己突围。

　　突然，腾龙饭店里响起了一阵用八音盒播放的音乐。

　　一个戴着丑小鸭面具的男人，从二楼跳了下来。

　　那个时候，鲁力的反应也很奇怪.......

　　“柴可夫斯基的《四小天鹅舞曲》，丑小鸭面具......还有反应奇怪的鲁力......”

　　“那个凶手戴着面具，但所有人都猜测他就是林啸。”

　　“而且当初是我跟林啸一起进入的腾龙饭店，我走的时候，林啸也消失不见了。”

　　“那天之后，我就没见过林啸......”

　　张恨水紧张思考着。

　　其实他的心里，也很不愿意去相信，林啸就是杀死鲁力的凶手。

　　毕竟林啸......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是他在恶水监狱里的师父。

　　他教会了自己很多事儿。

　　“我知道了。”

　　突然，鲁玉冷静地回答起来。

　　张恨水的脸上依旧写满了问号：“你知道什么了？”

　　“小玉，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心里有事儿别憋着，你看，今天就憋出问题来了吧！”

　　“如果你不嫌弃，可以都告诉我！”

　　“甚至.......你抱着我哭都没问题......”

　　张恨水笨拙地挠了挠脑袋，害羞地说道。

　　安慰女生那一套，自己似乎一点都不擅长。

　　然而他的真诚，换来的却是鲁玉的冷漠。

　　鲁玉冷眼看向张恨水：“张恨水，我问你，你加入袍衣会的目的是什么？”

　　张恨水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发愣。

　　加入袍衣会的目的？

　　渐渐的，张恨水也回想起来，自己最初的目的。

　　是为了复仇。

　　为了给死去的父亲复仇！

　　不等张恨水亲自回答，鲁玉就提前开口说道：“是复仇么？”

　　“那你现在如愿以偿了吗？”

　　“金燕子死了，程豹也死了，所以你可以走了......”

　　冰冷的话语，跟刺骨的寒风，击打在张恨水的脸上。

　　张恨水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什么你抱着我哭都没问题？

　　自己明明都如此坦诚，甚至说出这么肉麻的话语了。

　　而鲁玉......

　　却一点都没共情自己。

　　甚至.......还要赶我走？

　　“小玉，我不明白。”

　　“我能去哪儿啊？”

　　鲁玉的眼神，比冰窟窿还要寒冷。

　　冷淡之中，带着一丝鄙视和嫌弃。

　　“去读书，去鬼混，去你开的足浴店里做男妓。”

　　“总之，别在袍衣会就好了。”

　　“你的仇，报了。你该过普通人的日子了。”

　　鲁玉说完，侧过身子看向窗外，用自己的背部，对着张恨水。

　　她的心扉，不对张恨水开放。

　　张恨水只觉得鼻子一酸，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颤抖的双手，捏紧了又松开，松开来又捏紧。

　　“我以为......”

　　“我们是朋友......”

　　张恨水淡淡地说了句。

　　鲁玉的绝情和冷漠，就像一道墙，将他们隔开，似乎永远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渐渐的，张恨水朝门口走去。

　　看着外边冷清的走廊。

　　再回头瞅了瞅鲁玉那孤独的背影。

　　他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小玉，真正应该过普通人生活的......是你！”

　　留下这句话。

　　张恨水便关门离开了。

　　终于，又变成了一个人。

　　孤零零的一个人。

　　鲁玉并不享受孤独，她只是想将所有的痛楚都留在自己的心里。

　　哥哥的仇，她不想拜托沈墨，更不想连累张恨水。

　　她要自己调查真相！

　　她要自己为哥哥报仇！

　　空荡荡的病房里。

　　多了一个伤心抽泣的姑娘。

　　鲁玉紧紧将脑袋埋进被窝里。

　　用手紧紧捂住口鼻。

　　她不敢哭得太大声。

　　她害怕心里的这份悲痛，跟决堤一样，一旦倾泻出来，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

　　张恨水的心情无比沮丧。

　　沮丧到那种走在街道上，可以一脚将易拉罐踹出去十多米。

　　他不明白，为什么鲁玉突然这么对待自己？

　　明明自己是她身边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了。

　　明明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是鲁玉给了自己希望！

　　是她找人给自己打官司，是她安排林啸在恶水监狱照顾自己。

　　甚至是她给了自己机会，让他加入袍衣会。

　　为什么？

　　为什么在鲁玉最阴暗的时刻，她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这就好像，你跟一个女生互相喜欢，可是到最后你向她表白的时候，她却拒绝了。

　　带着这份沮丧，张恨水回到了自己开的足浴店里。

　　然而里面，早就有一个不速之客在等待着他。

　　“叛徒！”

　　“老实交代！”

　　“你在虎爪帮都干了些什么？”

　　足浴店内，一个熟悉的身影被绑了起来。

　　张恨水定睛一看，原本郁闷的心情却乐了起来。

　　“哟，这不是扫黑组的李警官吗？”

　　一旁，自己的好兄弟，同时也是足浴店的投资人之一刘贺说道。

　　“这小子早就不是什么警察了，他现在是虎爪帮的人！”

　　“虎爪帮，没一个好东西！”

　　“张恨水，你说怎么处置这个叛徒？”

　　被绑住的李爱火，无比憋屈。

　　他想解释，可是自己卧底的身份不能曝光，所以也解释不清。

　　不过，张恨水的心里早就有数了。

　　李爱火就是警方派出去的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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