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明天几点？”

  “一切办好，差不多晚上五六点钟的样子。”

  “好。”

  “谢谢你。真的，万分感谢。”我听得出他声音里松下的那口气，挂上电话，李程拿起纸巾递到我手里，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泪如雨下了。

  “姐，怎么了？”

  “我差点成了杀人凶手？”

  “什么意思，你别吓我。”李程压低声音，坐到我身边，看我半天不吱声，着急的拿起手机跑了出去，我知道她一定是去搬救兵了，可我现在动不了，给不出任何反应，我的大脑是空的，只知道过了不知道多久，有人过来把我搀起来，送上了车，又扶进了家，坐在熟悉的沙发上。

  许久许久，我的视线渐渐清晰，看到站在我对面的周一凡陆天，而萌萌坐在身边，我的手被她紧紧抓着。

  “好点了吗？”萌萌看了看我，眼泪都要下来了，“你吓死我们了，叫也叫不应，就这么直直瞪着眼睛，把李程吓的直哭，我让她男朋友把她接回去了。”

  “喝水。”

  “水，水，快。”三个人忙成一团，半天才倒了杯水递到我手里。

  我端起来喝了几口，才算真的缓过来，萌萌拿着我的另一只手来回搓，“好点了吗，可以说话了吗？”

  “我，差点杀人了。”

  “别胡说八道！”周一凡提高嗓门说道。

  “你小声点，别吓着她。”陆天一把拽住周一凡的胳膊。

  “詹清和差点死了。”

  “什么？！”三人这会子倒是也不在乎音量了，一同嚎叫起来。

  “说是前天晚上在青海酒店里吃药，还好被服务员发现，不然我这辈子，命就要搭给他了。”

  “什么人，分手就要死要活的，就算他真出什么事儿也和你无关！”萌萌站起身，插着腰来回踱步。

  “你们不知道原因。”我把清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们说了一遍。

  “这人也是活的够苦的，关键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啊，反而你是那个真正想拉他一把的人。”周一凡坐到茶几上，眉毛皱的都要拧一块去了。

  “正因为这样，他才……”陆天欲言又止。

  “是我给了他救命的绳子，又亲手剪断了。”

  “也不能这么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显然你并不能真的帮的了他，你俩继续栓一起，只会把你一起拖下去，我觉得这一点，詹清和明白。”陆天把纸巾盒递到我怀里。

  我摸了摸脸颊，苦笑了下，是的，我又开始不自知的流泪了，心里那巨大的内疚感，死死拽着我不放。

  “我觉得，你去见他一趟是对的，对你们谁都好。”萌萌站住脚，皱着眉看向我。

  “嗯，我是要去的。”

  “不行，万一他们家人拿她撒气怎么办？！”

  “周一凡，你动动脑子，他们要真想撒泼报复什么的，为什么还要等明天？”

  “我这不是担心吗，万一有个什么。”

  “这样，我们明天都跟着去，你跟她上楼，毕竟你是她哥哥，见面也好说，我们在楼下等着，万一有什么事，打电话。”

  看着他们三人如临大敌的样子，我笑了笑，这下可好，三人像是看到什么极端惊悚画面似的，全愣在了原地。

  “你，你没事儿吧，别吓我。”萌萌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能有什么事，没事儿，好着呢，我又不傻。明天下午正好有学生请假，下课早一点，直接过去。”

  “我觉得不行，要不先带她去医院看一看吧。”

  “看什么科？”

  “精神科啊！”

  “胡说八道！这样吧，明天休息，我陪她去上班。”

  “我送你们去。”

  “你别笑了，看的慎得慌。”三人一同指着我说道。

  我朝他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想去卫生间，屁股还没离开椅子半厘米就又坐了回去。

  “怎么了？”

  “腿软了。”

  “你们先走吧，我收拾她。”

  “什么叫收拾我。”

  “有劲儿贫嘴，估计也快好了，你们走吧，明天早上再来接我们。”

  “要带什么早饭吗？”

  “还那个。”

  “知道了。”我对萌萌和周一凡之间的默契一点都不陌生，这是二十多年拉拉扯扯换来的。

  这注定是个漫长的夜，闭着眼睛，无数画面在脑海里闪过，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里面上蹿下跳，不肯消停。

  爱情嘛，脑子一热的事情，可后患无穷。

  早晨顶着黑眼圈起床，在萌萌的陪同下，安稳的上了一天的课，无旁人打扰问东问西倒是轻省了许多，走到楼下，他们已经在那等着，周一凡破天荒的穿了个衬衫，人模人样的，要不是我实在无力，铁定会从头到脚吐槽一遍。

  我没有和清和单独联系，大概是缺乏勇气吧，怕他说出什么话，让我义无反顾，又怕他不说什么，让我内疚难耐。

  一路无言，到医院门口，清和的嫂子已经站在约定的地方等着了。

  周一凡陪着我走到跟前，先打了招呼，“您好，我是安歌的哥哥。”

  “您好，早就听说过您。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我们家那位实在是脸皮薄，要说兄弟的事，自己聊开就好了，偏偏他张不开那个口，父母年纪又大了，不想让他们太担心，这不，哎……”

  “没事儿，这没什么麻不麻烦的，只要能帮上忙，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

  他们的客套话，我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脑海里一直反复出现清和苍白的面容，心乱如麻。

  周一凡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才注意，我们已经到了病房门口，清和的哥哥忙站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你来了，清和在里面，刚安顿好……”

  我没有听更多的话，颤抖的手，打开了病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充斥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床上，清和躺在上面，朝我笑了笑。

  苍白的面容，毫无血色的嘴唇，凌乱的头发，哪哪儿都和我想象的一样，眼泪不争气的又流了下来。

  清和着急的伸手想要拉住我，奈何没那个力气，苦笑着摇了摇头，“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真是对不起，还有，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是我让他们给你打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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