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饭吃完，伍娟带他们回学校办公室休息，她坐下刚喝一口水，看见宋子瑜站在叶瑾秋面前说了几句话，然后叶瑾秋从包里拿出了一部手机。

  她几乎是差点吓得失声尖叫。

  深吸了一口气，她带着严肃的表情走过去，用平常的语气教训道：“叶瑾秋，你哪来的手机？”

  叶瑾秋感觉奇怪：“今天还管手机啊？”他带了七八个月，一点事都没有。

  “只要你没踏出校门，就要遵守规定，没收，明天考完英语再找我要。”，伍娟伸出手，又问：“其他人有没有？”

  回答她的是杂乱无章的“没有”声。

  宋子瑜握着手机，紧张地看了一眼叶瑾秋，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交出去，他就乖乖放在了老师手上。

  交完后，宋子瑜还眼巴巴地看着：“老师，我想打个电话。”

  伍娟把手机收入包内安置妥当，再安慰他说：“是想打给你妈妈吧，她让我看着你的，安心考试，考完再回去见她。”

  宋子瑜也只好作罢。

  结束了下午的数学考试，伍娟依旧等在楼下，宋子瑜在阳台上看见她，偷偷从相邻的楼栋出口跑走了。

  叶瑾秋照常过来的时候，伍娟还没看见人下来，她觉得奇怪的时候，叶瑾秋觉得她今天的行为更奇怪。

  他们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睛里像是得出答案一般，同时转身往后在人群中朝校门狂奔。

  赶到医院，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宋子瑜已经进了病房，趴在床边，万籁俱寂。

  医生对他们无奈的摇摇头，没办法了，检查报告出来就有转移，后面几天完全是靠意志撑到现在。

  宋子瑜在病房里坐了一夜，伍娟和叶瑾秋都陪着他坐了一夜。

  早上的时候，沈如萍突然间醒了，精神还很好，拉着儿子看了又看，叫了他很多遍，就是不让他再靠近自己。

  距离理综考试开考只剩下半个小时，伍娟和叶瑾秋把宋子瑜带回了学校。

  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只能用善意的谎言来哄骗这个单纯的小孩。

  叶瑾秋一开始不想这么做，但沈阿姨的眼神是在恳求他。

  病房只剩下护士后，沈如萍打了个电话，打完后把手机交给了护士。

  ……

  伍娟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上楼，拦住了又想往另一个方向走的宋子瑜：“子瑜，就剩下英语了，考完再去见妈妈。”

  宋子瑜捏紧手里的笔袋，垂着头说：“老师，我不想考。”

  “你是不是答应过妈妈要考上大学？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有一个好前途。”

  “妈妈会等我吗？”宋子瑜抬起头，眼尾渗出一滴泪。

  “会，会的。”

  伍娟紧紧抱住了他。

  下午五点，随着广播里的考试结束铃声响起，2005年高考落下帷幕。

  高考生们带着激动和喜悦冲出了考场，彼时夕阳正好，风华正茂。

  宋子瑜流着泪跑出了学校，过去的两个小时，他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试卷上密密麻麻的英文看不清楚，握在手上的笔颤抖着把答题卡涂的乱七八糟。

  他不是个内心强大的人，他很胆小很害怕，他想有个人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宋子瑜跑进了医院，被早就站在过道等他的梁护士拦了下来，她把手机放入了他的口袋里，用很轻很温柔的话对他说：“妈妈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去世了，她知道你在进行最后一场考试，安心走的，手机里面有很多她留给你的话。”

  宋子瑜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落，喧闹的长廊里似乎还能听见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老师说妈妈会等我的。”他木讷的开口，然后朝着病房走过去。

  “弟弟，别去了，妈妈不在那，被接回家了。”梁护士擦掉眼角还没溢出的泪水，快步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臂。

  “什么家？”

  “你舅舅…”

  宋子瑜挣脱护士的手跑了。

  叶瑾秋和其他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得知这个消息愣了一分多钟，才又冲下了楼。

  最后一个见到宋子瑜的是何奶奶，她说看见他回去家里面翻找了一会儿东西，就跑出去了。

  宋子瑜和他妈妈在高考结束这天下午双双不见了踪影。

  叶瑾秋打了很多个电话，都提示在通话中，在次日早上，语音播报变成了无人接听。

  连早饭都没顾上吃，他带着九个人来到了东街胡同，他还需要很多人，就算把蓉城翻过来，他也得找到宋子瑜。

  温阳很快召集了兄弟，他们分头去派出所，去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人询问，只要有姓沈的村落，都会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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