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妶晴扇了扇屋子里的辣味油烟，捂着鼻子，有些艰难地走进客厅。

  因为房子小，客厅里没有沙发，只放的下一张正方形桌子和四个塑料凳子。说是客厅其实就是简单凑合吃饭的。

  妶晴接过李艳红递来的饭，看着桌子上，简简单单两个菜，一个腊肉炒辣椒，一个肉丝炒辣椒。总之，全是辣椒。

  “可能有点辣，但我吃着还好，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说着，李艳红已经自顾自吃起来。

  “吃得惯吃得惯，闻着就香。”妶晴被腊肉的香味香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夹了一块吹了吹，放进嘴里，“唔～好吃！太香了！”虽然辣得妶晴嘴都麻了，但实在太香了，妶晴库库吃了两大碗饭。

  半小时后，看着因为自己的到来已经空了的电饭煲和菜盘，妶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艳红姐，晚上我请你吃饭。”

  李艳红将吃剩的碗筷端进厨房。“不用，那多不好意思。”

  妶晴:“你都请我吃午饭了，晚饭我必须请！”

  “好吧好吧。”见妶晴态度坚决，李艳红也不再推却。

  今天天气好，李艳红将卧室的被子拿到阳台上，晒起来。

  妶晴在屋子里到处张望着，看到另一间卧室里摆放的电脑和一摞摞书。

  出于礼貌，妶晴并没有擅自进去，只是在门口张望。

  那台电脑摆在残破的卧室里很是突兀，“艳红姐，你隔壁这间卧室住了其他人吗？”

  李艳红在阳光下拍着被子和枕头:“没有，这就我一个人住。”

  妶晴:“那那个电脑和书……”

  “那是我以前上学时，学校要求买的，我退学之后，没舍得卖掉，就一直放那儿了。”李艳红拍完被子，走回客厅，将虚掩的副卧室门打开，拉开窗帘，房间一下子亮堂起来。

  妶晴跟着李艳红走了进来。看到桌子上摆放的书，“计算机科学技术？软件工程？”这只是面上的书，下面还压了很多，不知道是什么书，别人的东西，妶晴也不好随意翻动。

  “这都是我以前读大学时的教材，我一直没舍得收起来，就这么摆在这。”就好像，我还在读书似的。李艳红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和哀伤，随即又恢复乐观的样子。

  妶晴一眼就看出，李艳红对学习的渴望，“艳红姐姐，你是为什么退学了？”

  李艳红笑而不语，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笑意中满是苦涩。“好了，我要午睡半小时，一点还要上班，十二点四十分就得回去。你自己在屋子里随意，但别乱跑出去，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妶晴:“嗯，我不乱跑，艳红姐姐，我可以看看你的书吗？我会小心地翻，不会给你弄坏。”

  李艳红见妶晴一脸真诚，“好吧，那你看吧，弄坏了也没事，反正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说完，李艳红就回隔壁房间钻进被窝了。

  妶晴看着一尘不染和摆放整齐的书籍，还有看起来九成新的电脑，很明显，主人一直在精心地保存这些东西。

  拿开上面的计算机科学技术和软件工程，下面是物联网工程、数字媒体技术、虚拟现实技术……

  妶晴翻阅了一下其中两本书，哇哦～天书诶～

  没想到李艳红这么厉害！

  再看到上面满满的笔记，和一旁字体工整的手抄本。

  这，这都是啥？代码吗？

  我去，李艳红居然是个It技术人才！

  妶晴轻手轻脚走到隔壁房间，发现李艳红已经睡着了，就没敢打扰。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地剥开我的心……”闹钟铃一响，李艳红从床上蹦了起来。一看时间，十二点四十一。

  李艳红赶紧冲下床，背上挎包，一边找妶晴，一边大叫道:“小朋友！小朋友！我要去上班了！”

  “天，我不叫小朋友，我叫妶晴。”妶晴一直没睡，就玩着手机等李艳红醒呢，李艳红一叫，她就从副卧室出来了。

  李艳红赶紧拉上妶晴，“上班了上班了！

  不对！你不是跟聂韩老师约了一点半在那个什么奥运村见面吗！”

  “对啊！”我居然把正事给忘了。妶晴也连忙背上自己的背包。“艳红姐姐，你快去上班吧，我也要打车去奥运村了。等我跟那个设计师聊好我就回来找你！”

  李艳红:“好好好，快去吧！”

  二人风风火火下楼，妶晴脚程快，才两分钟就出现在了楼下，跑出巷子开始打车。

  “哎妈，这孩子跑得真快，一眨眼就没影了！”李艳红一边惊呼，一边骑上自己的自行车，消失在巷子里。

  妶晴:“师父，奥运村奥运小区25号楼！”

  因为小区不让住户以外的车子进入，出租车更是被拦在了外面，妶晴只能下了车，一路狂奔。

  终于在两点十分抵达了25号楼楼下。

  离约好的两点半还差二十分钟，妶晴环顾了一下四周，连个长椅都没有，又刷卡走进25楼，一楼大厅。

  大厅里坐着一个大爷。

  妶晴看看大爷，大爷看看妶晴。

  大爷:“你是新来的住户？我怎么没见过你？”

  妶晴:“你是新来的大爷？买房子的时候我也没见过你。”

  “额，这孩子。”大爷瞪了眼妶晴，就自顾自看报纸了。

  妶晴走到大爷身旁，往大爷屁股旁张望了两下。

  大爷大叫:“你干嘛干嘛，找啥呢？”

  妶晴:“不干嘛，我就看看您这有没有多余的凳子，我想坐坐。”

  大爷:“嘿～！你来挺自来熟！你谁家小孩儿啊，别打扰我工作。”

  妶晴眼尖地瞟见大爷脚底下踩着个小木凳，立马换做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大爷:“大爷，我家还没装修，我可以在您这蹭着坐坐吗？”

  大爷:“你大爷的！谁是你大爷！一口一个大爷，难听死了。你就不能叫我爷爷吗，我姓章，你可以叫我章爷爷。”

  妶晴:“好的章爷爷，章爷爷，您脚下那个小板凳可以借我坐坐吗？我一点半约了人，等人来了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章德柱打量了一下妶晴，“你是哪家住户的？”

  “2501和2502。”妶晴眼睛牢牢盯着章德柱脚下的凳子。

  章德柱:“到底是2501还是2502啊。”

  章德柱被妶晴盯得不好意思，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将脚下的小木凳用脚勾了出去。

  妶晴看着勾着小木凳的大臭脚丫子，噘着嘴，有些嫌弃地拿过小木凳，用手拍了拍，才坐上去。“都是。”

  “啊？”章德柱惊呼一声，“都是啊！你刚刚说你们家房子还没装修，那你这会儿过来是？”

  “约了全屋定制设计师，带他来实地看一下房子。”妶晴看了眼时间，才过去十分钟。

  章德柱:“你们家要装修啊？那你别忘了找隔壁，还有楼下的房主签字。”

  “啊？”妶晴不解，“我家装修，我还得找别人签字？”

  章德柱:“废话，装修声音大，会打扰到楼上楼下还有隔壁的邻居。必须签了字，才能动工。”

  “……”妶晴蹙眉，转而又望向章德柱，“章爷爷，那您有2401和2402的房主联系方式吗？”

  章德柱立马高扬起头，一脸自豪道:“我是物业的，我当然有咯。”

  “那你可以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吗？？”妶晴一脸恳求地望向章德柱。

  章德柱很是受用，嘴角笑得更弯了，“好吧，那我把2402户主的联系方式给你吧。”说着，章德柱就在桌上的表格空白处写上一串号码，撕下来，递给了妶晴。

  “谢谢章爷爷～”妶晴按照号码，拨打了过去。

  “北京欢迎您～”章德柱手里的老年机铃声响起，赵德柱利落地接通，放在耳边，“喂～”

  妶晴耳边的手机里也发出喂的声音，妶晴抬头看向章德柱。“你耍我！”

  “别别别，我没耍你，我真的是2402的户主。”章德柱见妶晴一副要吃的样子连忙解释。

  妶晴无语地看了章德柱一眼，“行吧，那签字吧，怎么签？”

  章德柱笑得一脸开心:“不用签字，口头答应也行。”

  妶晴:“你……算了，谢谢。那2401的房主联系方式呢？”

  “叮！”大门密码锁被刷开，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青年一米八五的高个儿，一身法式衬衫和笔挺的西装四分裤，一头波浪短发半扎了个小辫儿，很有味道。

  妶晴望着青年:“请问你是我约的全屋定制设计师吗？”

  “？”青年看着腿边的妶晴。

  是的，十一岁的妶晴身高才一米四上下，在一米八五的青年面前，才到人家肚子的位置。

  青年疑惑道:“你就是跟我约在这看房子的人？”

  “嗯嗯！”妶晴诚恳地点了点头。

  青年面上立马变得难看起来，掏出手机，拨通店里的座机，“喂？把电话给李小姐。

  对，是我聂韩，李小姐，你给我约的雇主是个十岁大的孩子？

  你在开什么玩笑？就算她卡里钱真的够，她未成年跟我签的合同做数吗？

  什么我跟钱过不去？合同不做数，万一后期出事怎么办？”

  妶晴看着拿着手机跟电话另一头争论不休的青年，渐渐低下了脑袋。青年说的话她之前都有考虑到，但是没想到店里那关都过了，反而这个设计师不乐意了。

  青年气愤地挂掉电话后，转而看向妶晴，一脸严肃道:“我不接你的单，你找别的设计师吧。”说着就要走。

  “等等！”妶晴拉住了青年的衣角，意识到不好后，又迅速放开，“叔叔，我能问一下具体理由吗？”

  青年并未回头，只是冷声道:“你太小了，你跟我们签了合同，也是无效的。”

  妶晴:“合同是无效的，那你是担心我会不结尾款还是担心我做不了这个房子的主？”

  妶晴说到点子上了，青年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妶晴:“如果你是担心我不结尾款，我可以直接将付清给你们店里账面上，等工程结束，由你们店里将尾款付给你们。如果是担心我做不了主，我现在就可以当着你的面打电话给房子主人，你可以自己问他，我做不做得了主。”

  青年转过头，见妶晴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行，就按你的办。”

  妶晴:“嗯，那我们先上去看房子实际情况，看完我就跟你回店里付清全部欠款，或者你要我现在打电话问户主也可以。”

  青年见眼前小孩虽然年纪小，但遇事不慌，说话做事条理清晰，也不再那么抵触。态度稍微缓和了些，“对不起，刚才我态度不太好，大老远赶回来，看见是个十岁孩子雇我，我以为被耍了，所以态度不是很友好，对不起。”

  “没事，正常的。请先跟我上楼看房子吧。”妶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见妶晴这么礼貌，青年有些羞恼，脸微微涨红了起来，“不用这么客气。”说着，跟妶晴一起进了电梯。

  妶晴刷了一下25楼。

  走出电梯。

  “2501和2502就是要装修的房子。”妶晴一边说着一边刷开了2501的门。“进来吧。”

  青年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进去。

  妶晴站在大厅内:“那您看看吧，装修风格和材料家电之类的，艳红姐姐应该已经跟你沟通过了。你看看房子要是没什么其他疑问，我们就把事定下来，去店里签合同。”

  青年底头不语，也不看房子，片刻后:“不用看了我对这户型很熟悉。我们直接去店里签合同吧”

  “啊？”妶晴一脸懵逼，“不用看了？那你再检查一下电路水管之类的吧，万一有问题也好及时发现。”

  青年:“没事的，那些就算真的有问题，装修技术人员也会搞定。走吧，去看一下隔壁房子。”

  “额，好吧。”见青年态度坚定，妶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将2501房门关上后，刷开了2502的门。

  妶晴:“2502和2501大差不大，就是阳台大小和朝向稍微有些不一样，其他都是一样的。”

  青年打量了一圈后，“嗯。其他没问题了，我们直接去店里签合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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