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君听到自己的心碎了一道裂缝。

  她动了动唇，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也没有资格说。

  她根本无法证明，她是沈月华的女儿。

  若是处于沈月华的角色，她恐怕会将这个人一剑劈了。

  她不怪沈月华，却又非常难过。

  难过到心都空了一块。

  “师尊，这事与阿昭没有关系。”

  苏默急着为秦昭君求情，牵动伤口的动作有些微大，痛的他冷汗连连。

  沈月华却不理会苏默，依旧审视着秦昭君，她的声音变得哀伤且悲愤：

  “我当初为什么要将你带回来。

  是因为顾及着你是苏默心爱之人。

  爱屋及乌，我给你和禾禾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可如今，因为你，导致洛水的认亲宴成为了修仙界的笑柄。

  苏默又因为解毒丹即将道消身陨，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

  沈月华此刻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娘亲是这样看待她的吗？

  秦昭君难过到全身发抖。

  娘亲说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那她受到的委屈和伤害又该找谁讨回？

  是个人都可以指着她说，这是一个水性杨花，背信弃义的女修。

  可事实，娘亲应该是最清楚的啊。

  洛水和灵晴是什么样的人，娘亲为了洛水都忘记了。

  洛水和洛星辰接二连三的，在众人面前羞辱她，那个时候娘亲又在做什么呢？

  她想想，娘亲那个时候在听洛水叫阿娘，

  在幻想一家团聚，承欢膝下。

  秦昭君笑出了眼泪，眼前一片迷糊。

  可她摸着心口，觉得那里木木地，有些疼的过分。

  第一次怀疑，禾禾是不是说错了，也许她根本不是沈月华的女儿。

  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让秦昭君此刻不那么窒息。

  “师尊，这一切与昭君无关，”苏默站在秦昭君的身前，再次重申。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纤细的秦昭君，仿佛要为她挡住所有的风雨。

  “师尊，我曾仔细回想过那日情景，我身上中的这毒，极大可能是洛星辰下的。

  而那日洛水正在他的怀里，若是说与洛水丝毫没有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沈月华只是悲痛，不是傻子，迎上苏默的目光，心里一窒。

  洛水不是清白的。

  可苏默一直没有说过这件事情，是怕她受不住吗？

  沈月华甚至想到今天早上，洛水非要拜见苏默。

  她抵不过她的撒娇，带她来见了苏默，谁知道苏默之后就不行了。

  沈月华一直不敢想那个可怕的念头。

  洛水今天有没有对苏默下手，才导致苏默毒发加快？

  忽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打断了这凝重的气氛。

  沈月华的视线看向石床上的苏禾，眉眼间的寒霜都不自觉之间散去几分。

  秦昭君却抓紧苏默的衣袍，浑身发软，若是沈真尊迁怒禾禾，她完全不敢想会是什么的结果。

  她可以不要阿娘了，但她不能没有禾禾。

  秦昭君低着头，直接跪了下来。

  纤细的人儿整个落在了苏默的影子里。

  “真尊，请恕罪。”

  “昭君并未想到，会是如今的结局。

  “请饶我一命，禾禾还小。求真尊。”

  沈月华听着苏禾的哭声，整个人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吓到浑身颤抖的秦昭君，不知道为什么会心酸。

  这个孩子也很苦啊。

  她怎么就说了那样伤人的话，洛水和苏默尚有她护着，那秦昭君呢？

  沈月华第一次，对一个弟子产生了愧疚的感觉。

  “苏默媳妇，你…起来。”

  秦昭君抬起头，一双凤眼眼尾酸涩通红，如折翅的凤儿，倔强又悲伤地看着她。

  只要禾禾没事，她可以不再奢求阿娘对她好。

  沈月华却脑子一痛，仿佛被人剜掉过一块。

  但她什么也想不起。

  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秦昭君的眉眼，她曾经见过。

  下一刻她再也撑不住脑子里的痛苦，直接消失在无言洞。

  苏默觉得师尊刚刚的表情，好像很痛苦。

  他想追过去，却是力不从心。

  立刻给陌天寒发了一道传音飞剑。

  师尊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拜托陌掌门能去看看。

  随后就身形不稳，差点倒地。

  得亏秦昭君及时搂住他。

  苏默稳住翻涌的气血，他轻轻擦去秦昭君溢出的眼泪：

  “阿昭别怕，师尊不会伤害你和禾禾，

  她是人间月，道心最是皎洁。

  刚刚只是一时情急，你不要怪她好吗？”

  秦昭君没有说话，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其难看的笑容。

  “你若是不想笑，可以不笑，在我面前不必装。”

  秦昭君一愣，点点头：“好，苏师兄。”

  她小心的抱起苏默，将人带回石床上躺好。

  然后将苏禾抱在了怀里。

  禾禾平日里从不曾这样哭过，她究竟怎么了？

  秦昭君细细地检查苏禾，谁知道被苏禾握住了食指。

  “阿…”

  “娘…”

  “阿…娘”

  苏禾叫阿娘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清晰。

  从一开始的浑噩不清，到明显能听清说的是什么，秦昭君再次泪流满面。

  “禾禾，阿娘在这里。”

  她的孩子，终于会叫阿娘了。

  “救…”

  “默”

  秦昭君看着与她极其相似的凤眸，对着她笑，心里软呼呼的。

  就连苏默也期望禾禾能喊她爹、

  “好，我们去救苏默。禾禾打算怎么救爹爹？”

  苏禾的舌头说了几个字以后，竟然有些捋不直了，哗啦啦的口水粘了她一脖子的。：

  【这身子太过孱弱，喉咙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舌头配合的也很吃力。

  【啧啧啧，也幸好阿昭娘亲聪慧过人，知道我在说什么。】

  【怎么跟阿昭娘亲说，我要找一个元婴修士帮我炼丹呢？七品解毒丹算什么东西，禾老我以前都是丢给猪吃。】

  秦昭君抱着孩子的手，直接变僵硬。

  怪不得，当初禾禾一颗丹渣就将她救了回来。

  秦昭君知道禾禾有法子救苏默了，心也放了下来，“苏默师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苏禾虽不解，依旧点点头。

  “你想问什么？”

  “你当初，为什么会在千灵秘境中选择救我？明明你可以当没看见。”

  秦昭君一直都想问他这个问题。会不会跟她的身世或者沈真尊有关。

  苏默没想到是这个问题，一时沉默下来。

  最终勉强的笑了，扯了扯嘴角赶秦昭君离开：

  “秦师妹，我有些困了，

  这个答案我过几日再告诉你。

  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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