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晓晓暗暗吃惊，没想到冬雪竟是顾先生的人，还这么快就发现了她的秘密，绝不是一般人。

  她原本从书中就了解顾先生这个人，上次见面更从杨朔那里听了一些事情，很好奇顾先生怎么就注意到她了。

  “姑娘，坐下说话吧。”

  翁晓晓客气邀请，既然是顾先生的使者，那就不能再当个丫鬟来对待。

  冬雪道过谢，端庄地坐在了翁晓晓的对面。“先生对杨将军很是了解，好奇他定亲的对象，派我过来看看，果然，将军的眼光极好。”

  虽是开场白，但翁晓晓不想跟她绕来绕去说些个客套话，“先生忙得很，不会做些无聊的事情，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冬雪淡淡一笑，“自然不是来看姑娘长什么样子的，若您是普通人，我会自动消失的。如今嘛，倒想跟姑娘好好聊一聊。”

  “承蒙夸奖。”翁晓晓给双方倒上茶水，静听冬雪的来意。

  “先生身为人臣却依附拓王，自有他不得已的理由，但绝不是为了荣华富贵。顾家和他的遭遇，让他太明白为人臣的难处，也是基于这一点才有了我的到来。两军对垒，胜负难料，但终有一胜一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冬雪神情慢慢严肃起来，“但你死我亡的不该是拼在一线的将士，各为其主，谁都没有错。”

  这话说到了翁晓晓的心坎上。如果只是战场上拼杀，没有残害过无辜百姓，的确谁都没有错，有错的也只是那领头的王。

  “我不会干涉将军的任何军务，做不了什么的。”分属不同阵营，他们有利益冲突，翁晓晓不敢应承任何事。

  听完这话，冬雪没有流露出半点失望的情绪，若是此时翁晓晓说出大包大揽的话，她们之间的谈话才该结束了。

  “先生不想日后做那张被藏的弓，也不希望将军是那被射的鹰。西北鞑靼部蠢蠢欲动，草原上也不安宁，不该这么消耗大秦的实力。”

  这话没有错，可是争夺皇位的兄弟俩，谁肯白白交出自己的性命，不分出个胜负能结束这场战争？

  “那先生可有两全的办法？”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冬雪赞赏地看看翁晓晓，“拓王若胜了，先生自会功成身退，至于将军，拓王惜才，能容得下他。”

  翁晓晓挑眉，“这是很美好的愿景，但你也说胜负难料。”

  冬雪莞尔一笑，不置可否，“我找姑娘交底有两点目的，其一，先生希望姑娘能看顾好杨将军，莫让他走了老侯爷的路子。其二，周全杨夫人，别让宵小害了她。”

  这正是翁晓晓心头的两根刺。

  从冬雪喝下那碗醒酒汤，就表明了她没有害翁晓晓的心思，能提出这两点，也说明顾先生不想杨朔就这么白白牺牲掉。

  她最不想看到那样的结局，但操作起来千难万难。

  翁晓晓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将军跟夫人那里，我责无旁贷。”

  “就知道没有看错人，我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冬雪端起茶杯，以示相敬。

  “我相信先生要传达的善意，若是可能，还请对夫人手下留情。”翁晓晓回敬。

  冬雪喝下一口茶水，看看茶盏，面无表情地说道：“知道先生的本意便好，谁都不易，万事只能靠自己。”

  翁晓晓点点头，是她强人所难了，能私下提点一下已是犯忌，即便顾先生愿意，还要拓王首肯呢。

  至于结局，只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这个家很温馨，我会怀念在这里的短暂日子。”若无使命在身，在作坊做个女账房也挺好的，冬雪低头笑了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跟坚守，翁晓晓无话可说。

  穿过来后，除了跟杨琳接触过几次，她并没有女性朋友，尽管很欣赏眼前之人，却又不是结交的好时机。“但愿我们还有坐下一起喝茶的机会。”

  有吗？

  冬雪看向窗外，士为知己者死，此去恐怕再无回头路。“你这明前茶很是一般，下次请我喝点好的。”

  下次是好久呢？

  四目相对，淡然一笑，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话已说尽，冬雪起身福了福，“在下告辞。”

  “姑娘保重！”翁晓晓还礼。

  看着那袅袅婷婷的背影远去，翁晓晓在门口处愣神儿了许久。

  ......

  “主子，欧阳府送来的请帖。”

  翁晓晓接过来一看，竟是欧阳华回来了，要请他在雅园一聚。

  雅园是哪里？她怎么没听说过？想着便问了出来。

  “主子，这是一处新开的花楼。”

  翁晓晓抬头看看钟山，“你怎么知道的？”

  这话可不好回答，钟山后悔嘴快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无意中听人说起的，主子，我可没钱去那种地方。”

  “有钱也别去，那是无底洞。”

  钟山连连称是，“欧阳家的小厮还在等着呢，您看怎么回复？”

  翁晓晓合上请帖，交还给钟山，“就说我病了，改日请欧阳公子吃饭赔罪。”

  “是。”钟山不敢违拗，心里为主子感到可惜也不敢表现出来。

  “平安，你去作坊拿一件新品送给欧阳公子。”

  她不会跟着友人去青楼的，即便不做什么，那也不合适，多事之秋何必惹这些是非。不管欧阳华是高兴地请客还是想发发牢骚，送点东西安慰一下总是应该的。

  平安接过字条领命而去。

  “这欧阳公子怎么去了一趟京城还学坏了呢，学人喝花酒，啧啧......”春霞在一旁看不下了。

  “文人名士爱风流嘛，管不了他人如何，我不去就是了。”

  “以前还是书生、是少年，即便喝喝花酒也不会出格的，但往后年岁大了，有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些友人怕是要疏远一些了。”凤姑出言提醒道。

  “姑说的极是，我会注意的。”

  不能玩到一起，朋友自然就会慢慢疏远了，也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毕竟没有谁能一直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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