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里，所有人都睡了，我从窗台爬回来，到段云的房间把他拉出来，带到了工具间。

  那工具间有扇大窗户，刚好朝着江。

  他昏昏沉沉地半睡半醒。

  我牵着他，捂着他的嘴，告诉他，你想不想见你儿子，你儿子就在下面的。

  她个疯婆子真傻。

  一听这话，整个人都醒了，呜呜的说话，转过头就到处找儿子。

  我把他扶到窗台上，跟他说，跳下去，跳下去就能看到你儿子了。

  但他居然不信了，他掐我，踢我，咬我手指，疯了一样的打我，嘴里呜呜地喊着，小涛，小涛，小涛。

  我没办法了，只能把他抱起来，推到了窗台上，扔了出去，通一声就掉到了江里了。

  贺涛脸色惨白，全身颤抖。

  袁小灿每说一句话，他的心就重新被拽出来，生生地屠割一次。

  他松开一只手，捏起拳头，狠砸在袁小灿脸上。

  捆起来，捆啊。

  他咬牙吼贺宗耀，今天晚上，他不能让这两个仇人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贺宗耀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听到儿子吼声，单膝跪地，绳索套在袁小灿的手腕儿上。

  对，其实除了你，阿婷还看中过另外一个男人。

  袁小灿吐出一口血，轻笑看着贺宗耀。

  贺宗耀的动作慢了下来，那是在你之前了。

  那男的是她室友的男朋友阿玲。

  那女孩子叫什么来着，啊，啊，对了，叫江小霞，很漂亮的一个女的，身材又好，老家很远，来永宁上班儿，运气好碰到个有钱人。

  结果阿婷不乐意了，他跟我闹生气，凭什么呀?

  凭什么?

  一样的出身，他江小霞可以找有钱人，我却要继续住出租房啊。

  我说，那怎么办呢?

  人家就看上了他呀。

  结果你猜怎么的?

  贺宗耀的呼吸都粗起来。

  袁小灿扭过头，他的脸和贺宗耀的脸离得极近，静得贺宗耀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压抑了多年的兴奋和凶残。

  他和我把那江小霞给杀了，那是你老婆和我第一次动手，第一次那江晓霞的口琴我都还保留着呢。

  阿婷啊，你总还记得吧，那口琴的夹层里还沾有你的血呢。

  一两，这这些，这些都倒是真的。

  贺宗耀的牙齿都在打架，手也在颤抖。

  他跪在袁小灿身边，一边绑着，一边扭头看着地上的女人，那个和他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到现在还在怀疑真假，你今天才是真正认识你老婆。

  她手上不仅染了江小霞和段云的血，还有我的。

  袁小灿低头，脑袋猛地蹭过贺中耀的肩膀，那一头浓密的头发被掀起，露出了头顶处狰狞的伤疤。

  这也是你老婆干的。

  杀了段云之后，她就想灭口，好干干净净地嫁到你家去，享受荣华富贵。

  这是他用石头砸我的，我一条命都差点儿送在他手里。

  见贺宗耀吓成了木头，他继续狂笑，还有啊，你知道你老婆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生孩子吗?

  怎样怎样?

  贺宗耀整个人呆愣住，就连贺涛和霍当当也都完全被袁小灿的话吸引，因为袁小灿凑近贺宗耀的脸，低声说着，突然一口咬住贺宗耀的耳朵，贺宗耀疼得大叫，贺涛被惊到。

  就在这突发变故的一瞬，袁小灿挣脱贺涛，就地一滚，待他敏捷地爬起来时，手上已经握着那把枪了，顷刻间反败为胜。

  他猖狂的，得意的笑，笑声中满是嘲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讲的故事精彩不精彩呀，好听不好听啊

  你们都惊呆了，是不是?

  他咧着嘴，眼睛随着黑洞洞的枪口扫着面前的几个人，大笑着，那张僵硬的脸在昏暗中看起来越发的诡异。

  贺家父子愣在原地，面如死灰，货当当也不敢动弹。

  趴在地上的李玉婷，刚刚还在声嘶力竭地喊着贺宗耀的名字，此刻死一般的僵硬了。

  不过那可不是什么故事，我讲的都是事实。

  袁小灿收起狂笑，继续方才那个最吸引人的问题，姓贺的，你知道你老婆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能给你生个孩子吗?

  他森冷的眼中，带着不可压制的期待，那尘封20年的真相，此刻就炫耀似的悬在他的眼皮底下。

  只等着丢出去，狠狠砸在贺宗耀的脸上。

  那天晚上，在清风疗养院，我帮他干掉了段云。

  他为了独享富贵，为了能全身而退，竟然对我也解了杀

  他用石头砸我的脑袋，他把我的脑袋摁到水里。

  狡兔死走狗棚，我也有想过他会过河拆桥，但从来没有想

  过他会那么快动手，只可惜呵呵呵。

  他灭了我的口，却也没能保住自己。

  为了躲避疗养院的搜查，他只能扶着石头躲在水下，咬着牙停了一个晚上。

  那可是大冬天，它又刚好是生理期，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说巧不巧啊?

  巧不巧?

  偌大的仓库回荡着袁小灿的笑声，李玉婷趴着的身体仿佛僵化，一动不动。

  就那天晚上，她的子宫彻底坏死了，这一生都生不了孩子了。

  瞧我，这是什么?

  这就是报应啊。

  谁说老天爷没长眼睛的?

  我觉得看老人家眼睛很亮堂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继续笑，弓着腰，拍着大腿，狂倦地发泄着畅快和得意，像完完全全换了个人。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所以姓贺的，你知道了吗?

  他终于忍住笑，走近贺宗耀，脚抬起来，踩在贺宗耀的腿上，像一个主人看着自己蠢笨如牛的奴仆。

  你娶的这个漂亮老婆，你以为的清纯，坚强，勇敢的小女孩儿，其实很早就跟了我，十八岁就给我生了一对双胞胎。

  闺女儿在生孩子前还跟我一起干掉了他的室友江小霞。

  她跟江小霞那个有钱男朋友也玩儿了一段时间，但是人家清明啊，不上套儿啊。

  他被甩了之后就看上了你，他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把你老婆给除掉了，然后你还把她娶回了家，还捧在手心里，把她当做公主，还到处带他去看名医，还想着让他给你生几个孩子。

  他的身体早就烂到骨子里了，你还当个宝

  哈哈哈哈。

  他说的对，对你这种蠢货，他的手段只用施展个三成就够了。

  你瞧啊，20年，20年你都蒙在鼓里，跟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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