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家咖啡厅，我点杯咖啡，坐在角落里，用头发捅了捅鼻孔，天旋地转的感觉让我有些许的恶心。

再次睁开眼睛，就听到嘣嘣嘣的砸门声，随手擦了把脸上的汗，把门拉开，就看到了满脸焦急的高青空。

“肖科，你怎么了？电话不接，拍门也没动静，我都想踹门了！”

一时半会，我还真想不出好的说辞，只能敷衍：“刚刚看书看得入迷，一不小心睡着了。找我有事？”

“曲戈要对王祥林采取措施，希望我们能给予配合。”高青空说完，又补了一句：“咱们一科，也就你知道王祥林住在哪里，所以曲戈让我问问你情况。”

王祥林，一科的老科长，就是因为他退了休，我才有机会更进一步。曲戈选择王祥林当突破口，倒是非常的聪明。

等等！什么叫就我知道王祥林住在哪里？内部通讯录上就有王祥林的地址，只要曲戈想行动，随时都可以采取措施。

那么他为什么要征询我的意见？

我思索了两秒，便明白了曲戈意思。我在王祥林的手下呆了这么久，有没有给他送过礼，跟他的私交如何？如果对王祥林采取了措施，又会对我有怎样的影响？

难怪能当副处长，就这份心细如发，就值得我学习。

不管怎么说，王祥林都是我的老上级，曲戈征询我的意见，也是在试探我。

如果我说不知道王祥林的地址，曲戈会放过王祥林，重新换个突破口吗？

想通这些后，我精神一振：“走，先去找曲戈！”

蓝鸟车就停在我家楼下，拉开车门就看到后座上，正在抽烟的曲戈。

曲戈抛给了我一根烟，示意我关车门：“做好大义灭亲的思想准备了？”

我把烟点了，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吐了出来：“咱们都是干纪委的，己不正焉能正人？既然王祥林伸了手，那他就该做好被捉的思想准备。”

“我们要坚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方针的同时，增加执纪必严、违纪必究，抓早抓小、防微杜渐……”

曲戈拍了拍我的肩膀：“理论学的很好，实践才能出真知。要知道王祥林是你的老领导，你亲自去抓，就不怕别人对你指指点点吗？”

我面对曲戈认真问：“如果我不去抓，你会换个突破口吗？”望着曲戈摇头，我继续说：“既然这样，倒不如我亲自去抓，还能给王祥林留些体面。”

曲戈冲我笑了笑，然后拍了拍高青空的肩膀：“去锦绣华府四幢301，我们去会一会王祥林。”

…………

人老了，不只吃的东西少，就连精力也没以前好。王祥林原本都已经睡了，却被连续的敲门声吵到，不得不打开门，然后看到了一群人。

直觉告诉王祥林，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我对着王祥林笑了笑：“老领导，这是天海市纪委的曲戈，曲副处长，找你来了解一些情况……”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王祥林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身体开始摇摇晃晃。

我连忙伸手搀扶着他，然后就听到他说：“谁家的了解情况，会选在大晚上，还一下来这么多的人。”

“都是多年的老狐狸，就不用玩聊斋了。小肖，你跟我说句实话，因为什么，天海市的纪委来找我？”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办案风格，我喜欢单刀直入，大开大合。不知道曲戈是个什么样的风格，所以面对王祥林的问题，我没敢回答。

曲戈对着王祥林示意：“不请我们到屋子坐坐吗？”

“屋里请，屋里坐！”王祥林的声音颤抖，如果不是被我搀扶着，他已经摔在地上了。

大家伙进了屋，高青空还很贴心的把门关上，对着王祥林解释：“老领导，外面人来人往的，对你的影响不好。”

王祥林的嘴角挂满了苦笑，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怕什么影响。

曲戈打开了公文包：“2024年1月26日下午，你在哪里？”

王祥林认真的思索，不管怎么想，脑袋里空空的，什么都想不到。

“那我给你提个醒，希望你能记起来。”曲戈把周强笔记的复印件，就要交给王祥林。

我连忙开口：“先等等！”

曲戈疑惑的看向了我，就连王祥林的脸上也充满了不解。

我无比认真的说：“老领导，你的血压跟心脏都没问题吧？我看你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要不要吃点药。”

曲戈对我感激的点了点头，他虽然很聪明，但却走的太顺，难免有些小骄傲，对危险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

王祥林终究是个退休的老人，心理素质虽然还行，但身体已经不行了。如果受到了刺激，造成脑出血，或者心脏骤停，那可就是无法挽回的错误，即使曲戈的办案流程没有瑕疵，也会成为曲戈仕途上的污点。

王祥林的呼吸有些急促：“我有高血压，降压药在那边，给我拿两片。”

高青空很贴心，帮他拿了药，还倒了一杯水，我的手握着王祥林的脉搏，等着脉搏逐渐平顺，才对着曲戈点了点头。

曲戈暗自松了口气，还真是经验大过学问，活到老，就要学到老，以后再遇到上了年纪的，先问他有没有病。

周强工作笔记的复印件，摆在王祥林的面前，望着上面的文字，王祥林的身体又开始发抖，不过这次不是怕的，而是气的。

1月26日下午，我去看望已经退休的纪委老同志，王祥林，给他拎了两袋茶叶，又包了两千元的红包。老人家虽然退了，但门生故吏都在纪委，消息非常灵通……

王祥林好像个充气的蛤蟆，被气的一鼓一鼓的，周强还真不是个正经的玩意，正经人谁会把行贿的事情，记在工作笔记上！

怎么办？是先狡辩说没收，还是坦白，希望能从宽。

王祥林心里打起小算盘，当时收的是现金，如果坚持说没有会不会小事化无？但周强都把时间和金额都写在工作笔记上，他会不会拍照，甚至在谈话时录音呢？

王祥林不敢赌，毕竟坦白从宽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错了那可就抗拒从严了！

天人交战了一会，王祥林苦笑着说：“我承认，这上面写的属实，我收受了周强的财物。但都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我跟曲戈对视了一眼，这个突破口果然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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