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个不断学习，不断进步的过程。很多东西都像一张窗户纸，没捅破的时候，很傻很天真，并且固执的以为，自己的身上有一种良好的品质。

但当这层窗户纸捅破以后，就会发现曾经的自己，是如何的荒唐，如何的可笑。

这种过程，如果非要具象比喻，就好像是一个只懂二加二加二，每次都要掰指头，最终数出六根手指的孩子，忽然间明白二成三等于六，不止思维逻辑被重塑，就连世界观也被重塑了。

侯亮就在经历这样的过程，以前他喜欢把好恶摆在脸上，甚至还会释放那些不道德的恶意。现在侯亮不止开始收敛，整个人也开始变得沉稳。

有时候满口仁义道德，真的蛮好，至少让不认识自己的人，觉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偶尔也可以做一做顺水推舟，但也力所能及的善事。

毕竟好的口碑，好的人设，也是一种保护色，甚至就连做慈善，都可以看成是一桩生意。做好了能够有更大的号召力，还能够抵税。

虽然捐出了真金白银，但缴纳的税，也是真金白银。倒不如，拿着本该交税的钱，大张旗鼓的去帮助一些人，不光能获得成就感，还能得到一些好口碑。

悟通这个道理后，侯亮整个人都变得平和，脑袋更亮了，仿佛熠熠生辉，由内而外，发散着圣光。

邓有为眉头皱的很紧，眼前这个人虽然还是侯亮，但却又不完全是侯亮。他太能装了！如果放在以前，侯亮早就腆着一张脸，忙前跑后，生怕招待不周。

习惯了侯亮的逢迎，忽然间面对端起来的侯亮，邓有为很不适应，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小亮，最近的生活过得怎么样，有困难吗？”

“一饮一啄，皆有天定。身体上苦痛一些，倒是能够忍受，我的精神世界非常满足……”

邓有为很忙的，没工夫陪着侯亮在这里客套，直接转入正题：“钱够花吗？晚上有女人睡吗？吃的饭菜，喝的酒都满意吗？”

“如果对现状都还满意，那就当我没找过你。如果你对这些都不满意，也许我们可以好好地聊聊。”

看一个人的秉性，不要听他说什么，也不要看他做什么。而是要看着他的眼睛，真淡泊名利的，跟渴望上位有野心的，眼神完全不同。

邓有为只看了一眼，就可以确认，侯亮是装的人淡如菊，他的骨子里还是那个争名逐利的侯亮。

“对付谁？我需要付出什么，又能得到什么？”侯亮说完后，直勾勾的看向邓有为。

鱼儿咬钩了，谈话的节奏，又进入熟悉的领域。邓有为脸上露出掌控一切的自信：“对付的是肖飞！你只要帮着我，把他从文旅局长的位子上赶走，我就给你想要的好处。”

空口承诺的事情，没有一点点诚意。侯亮早就过了画饼充饥的年龄，听到邓有为这样说，侯亮并没有搭茬，而是慢慢的端起了茶杯。

邓有为本就蹙起的眉头，皱的更高了，如果是以前的侯亮，他早就点头哈腰，喜滋滋的把事情办了。现在的侯亮，居然如此的能沉住气，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我能帮你在组织部，安排一个临时……”邓有为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在侯亮的脸上看到轻蔑，所以他很快就更换筹码：“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满足你一个愿望。”

侯亮脸上的轻蔑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郁：“你能帮我重新进入体制内吗？”

邓有为直接摇头：“你都被判了缓刑，不止你这辈子进不了体制内，就连你的孩子，政审都审不过去……”

“所以你对我的帮助有限，反而肖飞对我的帮助更大，所以我没有背叛肖飞的理由。”

这话说的，好让人气愤。

县委副书记兼任组织部长的邓有为，在罗宁县跺一跺脚，不说让整个县城颤三颤，至少也是能排上号的头面人物。居然比不过一个文旅局的局长，这也太不长眼了！

“侯亮，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怨气，觉得出事之后我没帮你，但干爹也有干爹的难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还有主管领导亲临现场，我就是想帮你，也没办法。”

“而且，我了解你。肖飞虽然能帮你，但我知道你肯定恨他，现在有机会把他拉下马，你为什么不去做呢！”

“老邓，既然你把话说到这里，那不如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找到了我，真的是想把肖飞拉下马吗？我怎么感觉你是想拿我当枪使！”

“到时候你唱红脸，让我得罪人的去唱白脸。好人都让你做了，我却把自己的前程给断了。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其他人都是傻瓜？”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邓有为真没想到，侯亮居然成长了，而且还如此的迅速，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这里面的问题。

但邓有为肯定是不会承认的，毕竟现在用完就扔的傻小子，真的不能跟他说太多。

“侯亮，你就这样看我的？干爹是这样的人吗？你仔细回忆回忆，这些年我给你遮挡的风雨还少吗？就因为一次没能帮你，你就把我全部的功劳都给否了？”

当不能诱之以利的时候，那只能动之以情。如果换作是以前，被这样一忽悠，侯亮就热血上头，拍着胸脯保证着。

但现在侯亮只觉得可笑：“我跟肖飞已经化敌为友，他现在是我的至爱亲朋，动他还会影响我的前程，所以……”

这番话乍一听大义凛然，实际琢磨一下，却又充满了玄机，里里外外就一个意思，对付肖飞可以，但要加钱。

邓有为有些苦恼的揉了揉脑门，思量着这件事，是不是非侯亮不可。一时半会找不到比侯亮更合适的人，邓有为开口：“县里有家企业要破产了，你想不想做实业？”

“别人都不要的烂摊子，你抛给我？”侯亮气的胸膛欺负，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里。

“先等我把话说完！”邓有为极为不悦的瞪了侯亮一眼：“有的企业资不抵债才破产，有的企业资产大于负债，但却因为人事包袱太重，管理层又人浮于事，所以才破的产。”

“只要你把这样的企业买下来，然后分开出售……”

听着邓有为的这番话，侯亮还真是开了眼。没想到一帮人能把价值一百块的东西，糟蹋的不值二十块，然后发不出大家的工资，只能天天闹事。

等着工人都被遣散后，从银行里贷款，再把企业买下来，拆开卖后不止能还了贷款，还有大大的富裕。

“帮我对付肖飞，事成后，我要两成的好处费……”邓有为盯着侯亮的眼睛，看到他真的动心后，便伸手跟他相握，这件事算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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