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栋和林一见状，对视了一眼。

  两父子都轻叹一声。

  他们都明白，黄莺失态的症结所在。

  所以对黄莺，这两父子都报以了最大的包容和理解。

  他们没再说什么。

  只是在黄莺的身旁站着，用手搂住了黄莺，任由她发泄。

  不久，黄莺的情绪平复，彻底停止了哭泣。

  而这时，龙虎牛也已经给大黑检查完毕，从牛棚中走了出来。

  林国栋上前给龙虎牛点了一根烟。

  龙虎牛抽了一口，而后，满足地在氤氲的烟气里说道：“确定了，没办法，就是发瘟了。”

  黄莺当时身体就软了下去。

  好在林一就站在她的身旁，将其扶住，这才没有让她倒在地上。

  林国栋颤抖着问道：“你肯定？”

  龙虎牛点了点头，说：“嗯，肯定。”

  林国栋全身一软，但还是强撑着，不甘心道：“要不……再看看？”

  龙虎牛闻言，又抽了一口，而后，他看了眼林国栋，说：“老林，我知道，这水牛是你们家的命根子，你们失去不得。”

  “但是没办法，你得接受现实。”

  “这牛发瘟了，它就是发瘟了，没得救了的。”

  林国栋闻言，眼中的光，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

  “那现在怎么办？”林国栋垂头丧气道。

  “没办法，只能杀了，埋了。”龙虎牛说。

  “只能这样了吗？”

  “只能这样了。”

  “还能不能再抢救一下？”林国栋问。

  龙虎牛不说话了。

  一时间，林国栋又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道：“你不说话，那就是还有办法了？”

  龙虎牛还是不说话。

  林国栋道：“龙医生，你知道的，这头牛，它是我们家的财神爷，我求求你，再试一试，救一救它，不管结果如何，我林国栋，都记你这个人情。”

  龙虎牛抽了口烟，抬眼问黄莺道：“莺妹子，你怎么说？”

  黄莺赶紧道：“我跟我们家当家的一样！都只求龙医生你出手，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记龙医生你的这个大人情！”

  “人情什么的，倒是也不必记了。”

  龙虎牛听到林国栋黄莺都这么说，这才松口道：“我只求你们，若是在我出手以后，将你们家牛治死了，别怪我就行。”

  黄莺道：“龙医生，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们家牛，这是发了瘟的，必死无疑，它回头，就算是真的死了，那也赖不到你头上啊！”

  林国栋也点点头，说：“龙医生，你就放开手脚，大胆地治吧，生死不论。”

  “行，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试一试。”龙虎牛吸完了最后一口烟，走到一旁，从他的背篓里拿出了一包药粉。

  龙虎牛拿着药粉，走到林国栋的面前，用手掂着药粉说道：“老林，这是我自己配制的一款，专门用来给家畜解瘟的药。”

  “我管它就虎牛粉。”

  “你拿去吧，用这药冲水，然后给你家牛灌进去。”

  “好，好，谢谢龙医生！”林国栋伸出手，就要接过药粉。

  但这时，龙虎牛却又忽然将药粉握住，强调道：“但是老林，在你拿药之前，我还是得跟你说一句。”

  “这药，是我自己配的。”

  “这药效，我也不敢保证。”

  “我只能说，是试一试。”

  “而万一，要是试完，你家牛还是没了，那你可不能怪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林国栋点头哈腰。

  “嗯。”

  龙虎牛点了点头，仍旧没有松开手掌，反而又朝林国栋，伸出了另外一只手。

  林国栋一愣。

  而后他立刻说道：“对，对，我差点忘了，多少钱啊这个药？”

  “五百。”

  “五百？”

  五百有点多。

  但为了治好大黑，林国栋便也只能咬牙，问黄莺道：“孩他妈，你身上有没有五百块钱？”

  黄莺一摸口袋，说：“我钱在我另外的那件裤兜里，我放卧室了。”

  “那你去取。”

  “哎，好！”

  黄莺说着，就要转身去卧室取钱。

  “妈，你先等一下，钱，我这里有。”林一将黄莺拦下道。

  “你有啊？那你先给我，等待会儿妈去卧室里把钱拿出来了，再还给你。”黄莺说道。

  林一道：“妈，你先别急，咱们这钱，先不用那么急着掏，咱们这药，也先不用那么急着买。”

  “你先等我跟龙医生聊聊，再做打算。”

  林一说话的语气，出奇地冷静，完全没有一点，他们家水牛，即将要发瘟暴毙的慌乱。

  黄莺被他的这种气势所震慑，也安静了下来，怔怔地说道：“行……妈听你的。”

  “嗯。”

  林一点点头，他走到龙虎牛的面前，伸出手，微笑道：“龙医生，我能先看看你的这个虎牛粉吗？”

  龙虎牛心中不快，话中带刺道：“怎么，林一，你这是不相信我？”

  “哪有的事。”

  林一一笑，说：“龙医生你都说了，我们家大黑，这是发瘟了，这发瘟了的牛，就是没救了的牛啊，必死无疑。”

  “而龙医生你肯出手，肯尝试再救下我家大黑。”

  “这本就是生死不论的事情。”

  “所以我看龙医生你的药，又哪里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意思啊。”

  龙虎牛闻言，冷哼了一声，说：“你这样说，那还算是你小子懂事。”

  “都是我爸妈教得好。”林一笑道。

  龙虎牛白了林一一眼，说：“那你既然，不是不相信我，那你要我的药，是想干什么？”

  林一随口道：“就是随便看看。”

  龙虎牛又看了看林一，也不说什么了。

  随后，他松开手，将手中的虎牛粉，放在了林一的手上。

  林一将虎牛粉一把握住。

  而后，他看也不看，便就将手，背在了身后。

  “龙医生，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你。”林一背着手，完全都不看他手中的虎牛粉，便就在朝牛棚走去。

  龙虎牛此时脸已经黑了，他说：“你问。”

  林一道：“我很奇怪，我听我妈说，你是在山上做农活，路过我们家讨水喝，而后发现的，我家大黑有问题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龙虎牛语气不善。

  林一道：“这没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是，我很奇怪，你说，你明明是去山上做农活的，可是你的背篓里，怎么会随手放了这么一包虎牛粉呢？”

  龙虎牛脸色一变。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如常，说：“我是兽医，我随身带一包给家畜治病的药，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这么说，也对。”

  林一点了点头。

  此时，他已经走到了牛棚的牛槽前，伸出手，摸了一下他们家大黑嘴角的白沫。

  然而也就是他这一摸，被龙虎牛看到以后，却是着实将龙虎牛给吓得，脸色大变。

  大黑嘴角的白沫入手，林一捻了捻，嘴角一勾，心中已然有数。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龙虎牛，拿起他手中的，所谓的虎牛粉，说道：“可是，你要卖给我们家的这包药，要不是治病的药，而是毒药呢？”

  “难道，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至此，龙虎牛的脸色，已然是彻底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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