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昱特意让厨房做了几份母亲喜爱的点心，亲自送到她的住处，

  经过一晚上的冷静，程夫人也明白自己不能太操之过急，见到儿子过来，她也没有了昨天的态度。

  “娘，你还没用早膳吧？”

  “我带了几份你爱吃的点心过来，”

  看到儿子主动过来哄自己，程夫人心中仅存的一丝不快也消失了，她佯装嗔骂了一句，

  “不和娘怄气了？”

  “娘你说的什么话呢？儿子怎会和你怄气？”

  “你呀！”

  她用手指戳了一下儿子的额头，母子俩也算和解了，然后两人边说话边坐下来用餐，

  “旭儿，你喜欢她母亲也理解，”

  “但她老是这么没规没矩也不是个事，”

  “咱们程家虽然并非什么清贵书香世家，但也算家世显赫，”

  “古人言，三代富才能出一代贵，一代好媳妇三代好儿孙，”

  “但你看看阿彩，她像个做人媳妇的样子吗？”

  “儿呀，娘并非要阻止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倘若她懂规矩服管教，娘为了你怎样都不会把她赶出去的。”

  程昱一向孝顺，如今听了母亲的话也觉得有道理，

  自己的确很喜欢她，但她有些性格自己也觉得不好，

  比如嘴刁霸道脾气大。

  女子以夫为天，理应温婉恭谦，但在她身上可半点都看不到，

  她仿佛从不知什么叫尊卑贵贱，自己这位侯爷，她的夫君，照样敢使唤得理所当然，

  他想不明白，自己从前为什么不好好地教导她，而任由她的脾性如野草般生长！

  看来，也是该给她立立规矩了，不然任由她如此任性下去最终都会害了她。

  想明白之后，他与母亲达成了一致意见，就是为阿彩聘请几位宫中的教习嬷嬷，专门教她一些贵族妇女该懂的礼仪规矩，还要请位女先生教她一些【女训】【女德】【女诫】之类思想品德方面的内容，

  另一个就是，她暂时不能去学院教书，得先把这些规矩学好，

  还有，她要回自己的院子居住，她现在的身份毕竟是个妾，

  程昱可是她的主人，哪有主仆同住一个房间的道理。

  回到院子，她还没起床，看到她那大字形的睡姿，程昱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女人与这个时代所有的女子都不同，

  她，活色生香，肆意飞扬，喜怒哀乐总挂在脸上，

  对她从不需设防，和她在一起总是快乐无比！

  但这种性格并不适合这个残酷的世界，

  她必须要懂得这个社会的运行规则，自己并不能随时保护她，她要有自保的能力，

  就算她学不会如何与人周旋应付，也要知道别人对她是好是坏？

  不能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所以，她要经历挫折，只有受过教训她才能得到成长。

  程昱想不通的是，自己从前也必定很爱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教她如何与人，尤其是母亲的相处之道呢？

  难道从前的自己真的如此自信，相信自己有能力事无巨细，无时无刻地保护她么？

  ……

  ……

  “请宫中的嬷嬷教我礼仪规矩？”

  “还要教我【女训】【女诫】？”

  “还不让我回学院教书？”

  说完这些话，阿彩定定看着程昱，

  程昱叹了口气，说，“彩，我知道这些对你来说很为难，”

  “一直以来，你都是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你得明白，如今除了我，你对每个人来说都是陌生人，你要在这个社会生存就要重新学习这里的生存之道，”

  “如果还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你会处处碰壁的，”

  “你得明白，我没可能时常在你身边护着你，你要学会察言观色，与人虚委与蛇，知道别人内心想什么，知道别人是善意还是恶意，不能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听到最后那句，不能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话，阿彩动容了，

  曾几何时，陆无尘也对她说过这句话，

  他说自己老是傻乎乎的，这样很容易被人骗，被骗不要紧，但不能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或许，自己真应该改变了，

  毕竟，人生无常！

  “好吧，我学！”

  见她终于答应了，程昱很开心，

  把她轻轻拥入怀中说，“你以后回自已的院子住，你的生活用品我会让人全部送过去，”

  “一有时间我就会马上过去看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冬梅找我，”

  “早上尽量早起去向娘请安问候，娘有什么话说得不中听千万别顶嘴，要顺着她的意思说话，”

  “她如果要你做什么为难的事情先应付着，一切等我回来，”

  ……

  程昱叨叨嗦嗦交待了一大通，第二天，等她的院子收拾好就把她送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阿彩就被冬梅叫了起来，程昱早已起床出府了，

  她本能地想发脾气，但立刻想起昨晚他曾千咛万嘱要她早起去向母亲请安，

  唉！

  就当是重新经历一次高考吧！

  洗漱完，她就带着冬梅去到程夫人的院子，翠枝接见了她，说“彩姨娘，您稍等一会，小姐正在念佛，”

  “好的，翠嬷嬷，”

  阿彩站在院子中的天井等候着，但等了半个时辰还没见人，她明白应该是程夫人故意这样做的。

  唉！没办法！

  就当是上学不听话被老师罚站吧！

  一直又站了半个时辰，翠枝终于出来请阿彩进去，一进到厅房，只见程夫人正手持念珠，垂目念着佛号，

  “老夫人，阿彩来给您请安啦！”

  她跪下向程夫人行了晚辈之礼，她不愿意再叫娘了，她就按规矩叫老夫人了！

  “起来吧！”

  “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旭儿，我程家根本不可能容得下你，”

  “既然我答应了旭儿要好好教导你，那你就要乖乖听话，”

  “你要明白自已的身份地位，不要僭越，要格守为妾的本份，见到主母要规规矩矩，主动行礼，不可与主母争宠，”

  “在有主人和主母的饭席上，要为主母端茶倒汤，布菜捧饭，”

  “你得明白妾的身份就是奴，不过你是贵妾，粗重的活并不用做，但不代表你什么都不用做，轻巧一些的照样也得做，”

  “我们程府纳妾是要纳回来侍奉主人，而不是请个祖宗回来供着，”

  “我今天所说的你给我好好记住了，等一会儿宫中的教习嬷嬷就会来，你先下去，”

  “……是，”

  阿彩应了一声，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她刚才真的好想掀桌子不玩了，

  但一想到程昱昨晚苦口婆心地劝她要学会忍耐，她才忍住不发飙！

  唉！

  难怪他以前千方百计都不让自己做妾，原来做妾真的是贱如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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