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惊呼，虽然这凝露丹珍贵，但若有人掏出一万两，也是很惊人的。

  大弟子愈发愤恨，“你莫要用银子弄脏了我们的香草居，这掌心莲乃仙人所育，你们这等凡夫俗子竟敢把它摘了，还吃了……你们且等着师尊前来，定不轻饶！”

  赵缨见不得人威胁她女儿，冷笑道，“谁让你们一群大人没长脑子，被一个小丫头骗走了心神，你师父来也该治你们看护不利之罪！”

  “你！你强词夺理！”

  其他人眼热，心道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白白错失了一味神药，于是巴不得看上官清粤一行人倒霉被问责。

  “就是呀，太没规矩了，简直不把香草居放在眼里，有点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这娃儿做下这等强盗行径，还敢沾沾自喜，快快叩头与人家认错，免得累及全家。”

  柳夫人讪讪道，“其实……其实也不算违规，妾身刚刚看，那掌心莲也开了……”

  柳珥嫉妒道，“娘，你眼花了吧？”

  “对！柳夫人你眼花了吧？我没看到！”

  “我们也没看到！”

  柳夫人狠狠刮了眼柳珥，现在知道喊她娘了，真会给她惹祸！

  上官清粤见一群人睁着眼说瞎话，冷哼，“真是不要脸！”

  赵缨早就忍够了这帮刁民，此时药已经吃到嘴了，她便不需要再忍了。

  赵缨看向柳珥的方向，肃声道，“柳老爷，柳夫人，听说令嫒三岁识得千字文，还能作诗，这才得名神童，百闻不如一见，不如请令嫒现场作诗一首，让大家开开眼？”

  柳老爷闻言一怔，紧接着松了口气。

  公主殿下这是想秋后算账，让柳珥当众丢脸，给她亲生闺女找回场子，但她打错主意了。

  柳珥是真有些才情的，那诗风洒脱豪迈，扬葩振藻，璧坐玑驰，着实惊艳，不然他也不会一眼看中她，收养回来。

  当然，若是换了别人找麻烦，他连理都不理，但找麻烦的是公主，他不能不理，也不想丢脸，那就……呵，算她倒霉吧！

  柳老爷欣然应允，让柳珥作诗一首。

  众人兴致勃勃地等着，也等着打脸赵缨，可柳珥却吞吞吐吐的，半晌和柳夫人说了句，“我不想让娘亲难堪……”

  声音正好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赵缨不置可否地笑，语气却有些咄咄逼人了。

  “你说这话，我就当你作不出来。”

  柳珥瞬间白了脸色，眼神躲避着赵缨。

  “看来你是真作不出来……”

  “那你以前是如何作出来的？”

  “既是你当场做不出来，那不若你把从前的诗拿出来与众人一观，亦可，也免得旁人说我欺负了你！

  赵缨一套激将法听下来，柳老爷见柳珥心虚的神色恍然明白了什么，一股气涌上心头，他也发了狠，低声逼迫柳珥，那架势像是必要让她作诗出来似的，柳夫人也在劝，“作不出来没关系，把你以前的诗背出来也行的。”

  然而柳珥却始终低着头，半晌，才在众人的喋喋不休中，颤声背了出来。

  “白苎新袍入嫩凉。春蚕食叶响回廊。

  禹门已准桃花浪，月殿先收桂子香。

  鹏北海，凤朝阳。又携书剑路茫茫。

  明年此日青云上，却笑人间举子忙。”{注}

  随着柳珥的话音一落，人群中不知是谁叫了声好，紧接着对这首词大夸特夸，连连奉承着柳家三人。

  柳老爷松了口气，脸色稍霁，看向赵缨，拱手，“犬女献丑了。”

  赵缨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柳珥，“既是你所作，那词名为何，这首词又说的是何意？”

  “词作的是真不错，文采了得。”

  “你这人怎么还不依不饶的，你那女儿作不出来，你便怀疑别人，心胸不要太狭隘！”

  “没错！既然你非要问，那柳小姐，你就告诉她，让她彻底死心！”

  【这些人好吵！】

  上官清粤被赵曦抱着，看着眼前的场景，她搞不明白，但是娘亲做的一定是对的！

  【谁反对娘亲，就是跟我作对！】

  【吼吼！把我惹急了，我就让你们这群讨厌鬼好看！】

  小家伙气鼓鼓的，赵曦却一脸淡定，好像看出了什么似的。

  柳老爷温声道，“珥珥，你便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柳珥咽了咽唾沫，囫囵道，“这首词叫《送廓之秋试》，讲的是……讲的是……”

  咔嚓！

  一道惊雷劈中心神。

  秋试……

  虽然柳珥吞吞吐吐词句的含义，但这词名……在场人之中还是有被“秋试”二字惊到的。

  尤其是温如海这些真有些学识的。

  一个三岁娃，怎么可能做出抒发秋试之感的词句呢？

  温如海悄悄给柳老爷使了个眼色提醒，柳老爷不明所以。

  他虽学识不高，素爱附庸风雅，但他圆滑机警，见不少人脸色微变，他心中暗道不好，可惜已经晚了。

  赵缨冷笑质问柳珥，“说不出来什么意思？”

  “那你未免记性太差！”

  温如海也好奇，问道，“公……夫人，你这是何意？”

  赵缨负手，声音郎朗，如利剑穿石，锋芒毕露，高位者的气势陡然而出，绝美高贵的容颜不可逼视。

  “你们不是好奇我与柳小姐的关系吗？那我便告诉你们。”

  “这位柳小姐，原名上官清珥，曾是我的养女，至于我为何养她，是因为她的亲生父母与我的妹妹作恶，在我临盆之时，刻意将上官清珥与我的亲生女儿换了。”

  “啊？”人群中传来惊异之声。

  “我的女儿在外受苦餐风露宿，因吃不饱饭，回到家时两岁多的婴孩外表却与同龄人相差甚远，一开始，我并未怪罪柳小姐，相反，我想将她与我的亲生女儿一视同仁，可她……”

  柳夫人同情地看着赵缨，拧眉问道，“她做了什么？”

  “哼，她将我女儿推下水，意图淹死她，事后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不仅如此，她还受恶人挑唆，给我下蛊！”

  众人都被赵缨的话惊到，一个个骇然地看向柳珥，“天呐，这么小的孩子，心肠怎么如此恶毒？”

  柳珥哭着摇头否认，“不是的，娘亲，我没有！”

  “你不能因为偏爱清粤妹妹就诬陷我呜呜……”

  “我娘亲才没有诬陷你，就是你推我下水的！你还不停在大嘚嘚面前说我坏话，让大嘚嘚讨厌我，你最坏了，你破坏我们兄妹感情！”

  【虽然我和大嘚嘚没什么感情……】

  柳珥申辩无能，只能撒泼仰头大哭，“我没有……我没有……”

  柳老爷觉得一生的脸面都被柳珥丢尽了，没有的话你好好说，你哭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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