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村出来，胖憨憨和瘦狗就往省城方向走。

  两人本事都不小，遇到货站，胖憨憨就卖上几天苦力。

  遇到密林，瘦狗就钻进去打点野兽。

  日子过得不算好，也不算坏，总归没饿着。

  他们的目标是江右省腹地，也就是任家镇所在的区域。

  除非阎罗王被打下台了，要不然这片区域就是安全的。

  直到两人遇到了一批流民，也就是密林里这帮老弱病残。

  这群流民也是战乱离家的，在路上遇到就抱团求生，人数慢慢就起来了。

  两人的日子开始变得捉襟见肘，十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

  和今天一样，遇到这帮流民的时候，也是在外野的树林里。

  当时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饿得已经睁不开眼，奄奄一息的，眼看就要断气。

  其余人状态也不好，估摸着再有三四天没吃的，还得死人。

  胖憨憨为人憨厚老实，从小接触的人也都是淳朴善良的山里人，看不得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流民这副惨状。

  就和瘦狗把身上的干粮给贡献了出来，救了老妇一条命，也让流民队伍的人都尝到了点粮食的味道。

  这一救济不要紧，想要抽身走可就难了。

  一群十几个饿得脸色菜黄的人，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两人，虽然没说话，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了。

  就一点干粮，完全没法救他们的命，想要活下去，还得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留下来才行。

  胖憨憨和瘦狗都懂这种眼神。

  瘦狗没说走也没说不走。

  只是说，就现在这状况，要是带上十几个老弱病残，日子可难熬。

  胖憨憨想起了老父亲临终前说的话。

  “儿啊，你要好好活下去！”

  他就想，自己老爹想要自己好好活下去。

  那这群人的亲人肯定也想他们好好活下去。

  没有花里胡哨，高大上的心理活动，就这么单纯就这么善良。

  于是，胖憨憨决定带着十几个老弱病残一起上路。

  瘦狗一向没心没肺缺心眼，铁哥们既然决定了，那就这样干呗！

  这一来可就苦了两人了。

  一路上吃的喝的睡的都两人在忙活，到最后两人还吃得最少，睡得最少。

  两个人养十几个人，在这乱世，那就是痴心妄想。

  十几天过去，一路走到任家镇附近，两人终于是顶不住了。

  用流民队伍里老头的话说就是，‘我们胖娃都饿脱相了’。

  楚逍看了看膀大腰圆，一个顶瘦猴三个的胖憨憨，心里想。

  这也叫脱相？

  放在农村，过年都够资格下刀子了。

  流民队伍里，娃娃还才两个月大的妇女没吃的，就没奶水，小娃娃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年纪最大的几个老人，走路越来越慢，偏偏倒倒的，随时一副一头栽倒就再也起不来了的架势。

  还有一个肩膀被流弹打中，伤口已经开始冒脓水的中年妇女，半边身体都没法动弹了。

  胖憨憨和瘦狗没了办法，正好遇到楚逍把车停在树林里睡觉，就萌发了抢劫的念头。

  两人确实也没有什么恶毒的想法，就是单纯的想抢点吃的，要是能再抢点大洋那就更好了。

  至于谋财害命，两人真没想过，除非……

  楚逍问除非什么。

  胖憨憨傻乎乎地笑着说。

  “除非你反抗，想要我们的命。”

  胖憨憨这人有点矛盾。

  人是真的憨厚善良，能带着毫不相干的十几个人流浪一路，不舍弃不放弃。

  也能红着眼杀人，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楚逍是真的喜欢胖憨憨。

  憨厚善良是本质，在被欺负的时候敢反抗。

  不像一些愚民，被骑在头上拉屎拉尿了，都不敢外往蹦半个字。

  楚逍对流民队伍的纪律十分好奇，就问。

  “你们这队伍的规矩很好，饿这么久了，怎么都没人争抢吃的？”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胖憨憨，没有说话。

  瘦狗笑嘻嘻地说。

  “以前有的，一个混不下去跟着我们的老混子。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在楚逍疑惑的眼神中，瘦狗指了指胖憨憨。

  “那人太贱，被他一拳打死了。”

  楚逍对胖憨憨的好感度又提升了。

  从刚才分罐头就看得出来，胖憨憨和瘦狗得到了食物，都是按需分配，两人最后才吃。

  要是队伍里有不满这样分配的，肯定就是老鼠屎，会拖累整支队伍。

  一拳打死是最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既提高了自己的威信，又立了规矩。

  要不然，两个人带十几个人，不但身体累，心更累。

  胖憨憨看来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憨厚，心里可跟明镜似的。

  胖憨憨和瘦狗绝壁是人才，得收了。

  决定了收两人，楚逍开始不着痕迹的问起十几个流民有什么特长。

  毕竟自己也不是做慈善的，十几个老弱病残要是没用，给几天饱饭吃吃也就行了。

  这一问，还真就问出了几个有特长的来。

  龙国地大物博，千百年来的历史沉淀下，勤奋智慧的龙国百姓也都有赖以生存的技能。

  抱婴儿的妇女，家传磨豆腐的手艺，能做十几种豆腐制品，特别是豆腐脑，堪称一绝。

  据她说，她的……她做的豆腐又滑又嫩，入口即化。

  在没结婚以前，人称豆腐西施。

  楚逍仔细看了看她。

  现在虽然灰头土脸，脸色菜黄，又刚生了娃。

  可皮肤还真是比其他人好太多，稍微养一养，真能达到又滑又嫩的效果。

  年纪最大的老人是个前朝的真秀才，一直以教私塾为生。

  据他说，他教的学生遍天下，在北平和魔都当大官的都有不少。

  说到这，瘦狗就开始翻白眼。

  这牛逼吹的，要真有这么多大官学生，至于流落到啃树皮的地步吗！

  其余人也都各自有各自擅长的东西。

  会种地的，会处理山货兽皮的，会针线刺绣的，会酿酒的……

  其中还有两个不常见的职业。

  一个是入殓师，就是给死人化妆，外带拼尸体的。

  一个是望鱼人，只要站在河边扫一眼，就能发现河里鱼在那里聚集。

  胖憨憨见楚逍问得仔细，凑过来问。

  “大锅，你想收编我们？”

  楚逍问。

  “你愿不愿意？”

  胖憨憨想了想，点头说。

  “大锅，你人不错，我愿意。”

  楚逍转头问瘦狗。

  “你呢？对了，最近准备弄个怡红院，里面姑娘可多。”

  瘦狗眼睛立刻亮了，小鸡啄米般点头。

  “跟着大哥混，一天嫖三顿，愿意，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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