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死，咋就这么不受待见呢？进了弟弟的工厂，正在专心穿铁丝的娘，抬了抬头问：“家来干啥来！”说完继续干她的活。一会见了苏泉银的爸爸又没好气地对我说：“你咋又回来了，才走了几天？”就这娘俩，反正不气死人不于心，我懒得理他们。于是我冲娘喊道，我渴死了！

  “自己刷个杯子，茶刚冲上，想喝就喝呗。”这人要偏心眼了，也真没办法，唉谁让自己是女孩子，从小就是从男尊女卑的环境里长大的，看来这个咒是永远也脱不开了。还是自己刷个杯子丰衣足食吧。你跟这种不讲理的人，从来都讲不清理。

  她会问我，开工资了吧，我当然说开了，咋了。“你别放你那了，把卡给我，我给你保存着绝对安全。”“不用，谢谢，俺放到银行里，够安全的了。”“唉，某些人不给我钱，我就急，我去上吊去。”“这活好说，你看你儿子这里到处是线，条件多优越。而且更优厚的条件是，后面有淞河，前面有马路，西面还有一个碴子山，你说你想什么样的方法不满足你？”我说着心里都好笑。

  “你这老丑（娘给我取号）”娘恶狠狠地说，“俺愣啥，俺得好好给俺儿子干活，门都没有……”我听乐了，我说：“这不是你说的，俺只顺着你的意思说一说。要不这样吧，你把你的工资卡给我，我给你保存着，这样可以吧。”“俺那是愣啥？怎么给你呢，给你我怎么办？过几天泉银的生日快到了，我还得给他钱呢。”“你看你偏心的哈，你孙女孙子生日都给钱，你儿子生子杀鸡宰鱼、吃肉，俺的生日，去年的时候，还知道给打个电话，今年连个电话都没有，你也太偏心了吧。”“俺不是说了吗，等你回来给你把鸡补上，一会回家给你杀鸡可以吧……”

  我跟娘就这样平时打嘴仗打惯了，包括爸爸和弟弟，似乎不吵几句，显得就太不正常了。其实我倒不是抱怨啥偏心，这么多年已经熬过来了，所有的抱怨话，都是耳边风，人家该干啥还是干啥，咱只是空气。而且我就一个弟弟，我希望娘和爸爸多帮助他，弟弟和弟妹能撑起这样的一个工厂也着实不易，以前娘总是置身度外的，现在意识到给弟弟帮忙，也算是进步了不少，虽然我平时抱怨娘偏心，但娘像小孩子一样耍性子罢工时，我还是会鼓励她、哄她去干活。

  很多时候，娘下的决心很大，但经不起干她的儿子两个电话，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尽职尽责，有时娘身体不舒服时，我会劝她少干些，她的理由就会是“没人给他儿子记账”“穿铁线跟不上，打架子的没法打”“要走篮子了，你爸爸不顶用”……反正她一堆的理由。而且娘手里真的不宽裕了，我也不会不管她的，即便我手里没有，周围还有热心的朋友支持。所以亲情归亲情，该吵的时候，谁也不会让谁的，即便话说过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晕，忽然发现，我们一家人都是小品演员！

  娘说杀鸡就杀鸡，她匆忙地穿完一把铁丝，由于她还要去送铁丝，于是我就骑着侄女的自行车先走，她在后面跟着。我先来到奶奶家，由于我事前谁也没说，奶奶看到我，她也是十分惊喜，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说刚回来不久。不一会儿娘骑着电动车回来了。她说：“走，跟着我看看我的那支部队去，看看吃哪一支。”娘还嘱咐奶奶烧好水，准备脱鸡毛。

  娘的那一群鸡也真是她的骄傲，她还是挺会养鸡的，个个养得鸡冠子又红又大，羽毛鲜亮充满光泽。那几个壮硕的鸡她是舍不得，狠下心来从笼子里逮了一只狸花鸡，虽然看着不是很大，但也蛮有精神的。娘还让我看了她种的小菜园，告诉小菜园里茄子结了，豆角也结了，这些我还不感兴趣，毕竟现在都吃不到我嘴里。但那一层苋菜看上去很鲜嫩，还是挺入眼的，于是我让娘给掐了些，拿到奶奶家焯一下，凉拌着吃。

  很快我们就逮着鸡去了奶奶家，奶奶已经烧好水，娘干活挺麻利的，很快就把鸡处理好了。娘收拾完鸡因为有事离开了，奶的腿脚不方便，我也不忍心让她做啊。唉，还是我炒吧。奶奶怕弄脏我的衣服，她还是执意把鸡剁了，剩下的活就交给我了。其实很长时间不干这活了，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好吧。

  由于柴火火很旺，我很快就把鸡炒干了，然后就放水开始炖。在炖着的工夫，我就跟奶奶聊天。奶奶告诉我她很为二叔担心。其实每次回来，奶奶都会告诉我她的担心，甚至会说，怎么得病的不是她而是二叔，要是她能替得了二叔多好。

  在烈火的蒸煮下，很快放得满满第一遍水要烤干了，满院子里充满了鸡香味。我知道奶奶的意思是想让二叔吃到鸡，只是不好意思说。我于是对奶奶说：“奶奶，我给二叔盛一些去吧。”奶奶听了很高兴，她可能不会想到我会这样说。于是我跑到奶奶的屋里，拿了一个碗出来。

  奶奶的碗不是很大，我把一些有肉的、好咬的盛了满满的一碗给二叔送去，奶奶很高兴，她竟言不由衷地说：“唉，太好，就是我不吃，我也高兴。”这就是天下的父母心。剩下的那些，我怕奶奶吃不好咬，于是又煮了一会儿。我们吃饭时，奶奶真的是没舍的吃。不管我怎么说，都无济于事。在我硬坚持下，她吃了一小块鸡翅。而且我真看到了她发自于内心的高兴，刚开始跟我聊天时的那些黯然伤神减了许多。而我看到奶奶高兴，心里也甚是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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