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眼前宠溺望着自己的燕珩，姜晚宁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眼里的惊艳之色，她一贯喜爱漂亮的事物，自然也喜欢长得漂亮的男子。

齐渊也很漂亮，只是他的漂亮更像是一种刻意的伪装，她虽然觉得他的长相很好，却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惊艳，更不会因为对方的一个笑容便彻底呆愣住，满脑子都只剩下一片空白。

因此，姜晚宁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便显得无比真挚且发自内心的了。

她是真的觉得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男子如同话本之中的神仙，因此即便自己从未见过他，却也丝毫没有半分畏惧之意，反而深深地将他的容貌牢牢记在了心里，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将对方给忘了。

燕珩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容貌与从前丝毫没有半分差别，可是她的眼神，却已变得截然不同。

不仅仅与离开京城之前不同，与她“失忆”过后的眼神亦是截然不同。

而这种眼神，燕珩曾经亲眼见到过，却是在她年幼的时候……

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自小被娇养长大，六七岁时却因身子不好而被送到她医术过人的姨母身边调养，她很聪慧，学东西很快，却因被保护得太好，而过分天真纯善。

那时候的燕珩为了躲避追杀，只能在街头流浪，在街上见到了她，容貌精致的小姑娘，就这么在街上横冲直撞，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马，谁也拦不住……

不知不觉间，他悄悄地跟在了她的身后，这时，他注意到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盯上了她，悄悄跟在了她的身后，似是想要将她掳走。

于是，他便与那人扭打了起来。

可那时候的燕珩也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童罢了，他流离失所饥寒交迫，身子并不好，被那壮年的男子按在地上打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好在，他看到那女孩安全地被家人带走，蹦蹦跳跳地坐上了马车，朝着山上寺庙驶去。

后来，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花了两天的时间上了山，晕倒在寺庙门口。

等他醒来时，便看到了一个面容慈祥的女道姑，正在处理他身上的伤口，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让人觉得很安心，可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再次看到了那个小姑娘。

她就站在那女道姑的身后，好奇地打量着他，一双乌黑灵动的眸光闪烁，眼底竟然满是心疼与怜悯之色。

“这个哥哥身上这么多的伤……一定很疼吧……姨母，他会好起来的对吗？”

小女孩一脸单纯道，“他看起来好可怜哦……要不……就让他跟我回家吧……”

女道姑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女孩，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声音轻柔却笃定道：“不可以，阿宁，你一定要记得一件事，不要随随便便心疼男人，特别是来历不明的男人，容易倒霉一辈子。”

“可是……可是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啊……而且他那么瘦，那么可怜……”

小女孩澄净的眸中，依旧充满了不忍。

女道姑淡然一笑，道：“他自然不是坏人，所以我救了他，但我无法保证他日后永远都不是坏人，所以，等他好一些我就会让他离开……至于小阿宁，只要乖乖听姨母的话，学好医术，治病救人按需收钱，不要轻易同情任何人，以免惹祸上身。”

小女孩摇了摇头，却依然十分坚持道：“治病救人，是做好事，是帮助人，为什么要收钱？我才不要！”

女道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幽幽叹了一口气……

“看来，小阿宁不适合学医，那便不学这个了……明日起，姨母教你制香吧……”

……

燕珩看着眼前的姜晚宁，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又恢复如常。

“小阿宁……你不记得我了么？”他突然问。

姜晚宁依旧盯着他的脸看着，却是无比认真地摇了摇头，道：“我从没有见过你这样好看的人……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一脸震惊道，“莫非你真的是个神仙不成？！”

她这般纯真的眼神，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得假的。

旁人或许看不破她的伪装，但是燕珩却可以，他可以看得出来，她所有的伪装。

哪怕是她作为隐蝶时，看着她在齐渊面前假装失忆，他却也能够从细微之处，察觉到她内心的真实意图，所以他选择了配合她，默默地保护她，让她按着她自己的想法去做选择。

比起将她困在身边给她一个安全的牢笼，燕珩更希望，在他尚有能力保护她的时候，让她放手去成长。

齐渊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比起如今危机四伏的燕国，离开皇城或许才是最好的出路。

只是，他没有想到……

姜晚宁会变成如今这样。

她不仅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还变成了一个仅有九岁记忆的孩童。

在这种情况下，燕珩怎么舍得放任这样的她留在齐渊的身边？

“小阿宁，你可愿跟我走？”

他深深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低沉的嗓音微带一丝颤意。

姜晚宁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眼里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她便想起了家人的告诫，不可以随便相信陌生人，更不可以随便跟着别人走，哪怕是再漂亮的人说话也不能相信，否则她会倒霉一辈子的！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我不能跟你走！”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带她出来的齐渊，补充道：“虽然你看起来像神仙一样好看，但是我已经有阿渊哥哥了，他是我以后的夫君，我得赶紧回去找他了……他找不到我，一定会非常着急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便走，再也没有多看身后之人一眼……

燕珩没有阻拦她的离去。

他定定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幽深的墨眸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的面容依旧清隽淡然，可眼底却尽是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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