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用担心。”

  秦愿低下头，轻轻贴着她的脸颊，细声道：“现在新世界内所有许愿者的愿望我都会帮他们实现，然后再把他们送出去。”

  “哦，对了，我会把愿望是实现程序改掉，已经离开了的，实现了的愿望也不会再发展成新的悲剧。”

  “不过那些在新世界死去的人，我确实没办法让他们死而复生。”

  “当然过了，要是想的话，我还可以下咒。那些让你讨厌，生气的人，我都可以给他们下咒。”

  秦愿轻声笑了笑：“你不知道吧，我上一次醒过来时见到的那个男人是个很厉害的巫师，会很多咒术，当初我就是为了他的咒术才醒了快一百年。”

  “另外，”秦愿抱着她的手臂紧了几分，语气依旧平静却难掩悲伤，“丁小壹，我可以帮你清除掉有关我的记忆。”

  丁壹的心脏突然抽了一下，想要转身回头，却因为他的禁锢无法动弹。

  “你什么意思。”

  “你已经见过何真美了，不，在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吧。”秦愿将脸埋在她的肩颈，声音有点闷：“我不可能离开。”

  “而你不适合这个世界，丁壹，你的世界不在这里。”

  “所以，我跟这个世界一起消失才是最好的结局。”

  “不，我连消失都做不到，我只是会回到盒子里继续沉睡。可你该怎么办呢，记得这一切的你，又在深夜做噩梦的时候——”

  “你在我身边不就好了，”丁壹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在我做噩梦的时候，你在我身边把我叫醒，告诉我什么是现实不就好了。”

  “呵，”秦愿亲吻着她的脖子，无奈道，“可能不行。”

  “没关系的，丁小壹，我会让你幸福的。我会让你即便没有我，夜晚也不会再做噩梦。”

  “你现在的意思是，即便我没了你也能幸福是吗。”

  “不要生气，”秦愿低声呢喃着，“宝贝，不要生气，对不起。”

  丁壹沉默片刻，叹息道：“笨死了。”

  “秦愿，你什么时候改的人设，把自己改成笨蛋了。”

  秦愿沉吟片刻：“爱上你的时候？”

  丁壹呵呵两声：“滚，就你那点心眼子多的，我看了都害怕。”

  “我问你。”

  “嗯？”

  “我的档案你看了吗，上面不是会记录因为什么愿望进到新世界吗。”

  秦愿睁开眼，道：“没有，我虽然恢复了记忆，但为了不让主脑有所察觉，敏感的事情都不能做。”

  “不然我恢复记忆那会儿就直接罢工了。”

  “那要我告诉你吗，我两次进来都许了什么愿望。”

  秦愿一直都很好奇她会为了什么而进来。

  “嗯？什么愿望。”

  “都是你。”

  “什么？”

  丁壹勾了一下嘴角，道：“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那天是我的生日。”

  “因为玩得好的朋友刚好都在外地出差，蓝臻和倒是有让我过去她家吃饭，但那天她家来了客人，我手头上也还有稿件要赶，最后还是我自己一个人过了。”

  “我那天去蛋糕店给自己买了个蛋糕，插上蜡烛，在许愿的时候，脑子里很突兀地出现了两个字。”

  “秦愿。”

  秦愿的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时候我以为是什么情愿自己一个人过生日也不想怎样怎样，但不是的。”

  “等我完全恢复记忆以后，我才想起来，当时我的脑子里不止出现了秦愿这两个字，还浮现了你在永夜城当守关者时的模样。”

  “那件红色的长袍，就是你说你要跟我成亲那天穿的那件，那个时候你的头发还很长。”

  “你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我，像是要跟我说什么。”

  “距离太远了，我听不见也看不清，而且那会儿已经起雾了。”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进到青萍镇，跟你走上同一条路了。”

  秦愿颤抖着，轻声开口：“丁小壹。”

  “而且我没有告诉你的是，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没办法，虽然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种类的帅哥，但那一眼我就是觉得——”

  丁壹撇撇嘴，有些别扭又有些害羞，但现在不说的话她感觉这个笨蛋这辈子都可能不会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有多认真。

  “啊，我要是能跟他在一起就好了。”

  秦愿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就要停止了，浑身都烫得不行，只会无意识地叫她的名字：“丁小壹。”

  “嗯，第二次进来的时候，我骗了你。”丁壹哼哼笑了一声，又有些悲伤地抬起眉头：“在我意识到自己还保留着有关新世界所有记忆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在想秦愿在做什么。再转眼我就进来了。”

  “而且，而且。”

  丁壹越说越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爱惨了秦愿，但她似乎并不讨厌这个发现。

  “秦愿，我能第二次进来并不是意外，也不是新世界出现了故障。”

  “还记不记得我们一起过的第三个副本，在通关之前，守关者给我吃下的那个眼球，是我早就跟她约好了的。”

  “当初我还是潘塔西亚的时候，我去过的副本可不止永夜城。我还去过很多副本，惠玲的副本就是其中一个。”

  “她产生了自我意识，甚至想起了被清除的记忆。她女儿的确死了，虽然在这里能见到图南，但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受伤然后死亡。”

  “当初要一起离开的不止我们，但最终成功离开的却只有我。”

  “做计划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想过会失败的可能，但如果我们之中有人成功，并再次进来时失忆的话，就一定要想办法把对方再拉进新世界一次。”

  “只要再进来一次，说不定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然后把同样还在受苦的其他人都解救出去。”

  “我愿意一次又一次地进入新世界，不止是想要解救他们。”

  “秦愿，”丁壹用力握着他的手，低声道，“秦愿，用灵魂去记住对方的不只有你。”

  “就算我忘了你，我的灵魂和身体依旧记得要去爱你。”

  “就像你会一次又一次在我受到伤害之前将我送走一样，我也会一次又一次走向你，然后爱上你。”

  短暂的沉默后，丁壹松开他的手，转过身，直直看见他的双眼。

  “你刚才说会实现所有许愿者的愿望，肯定也要包括我的吧。”

  “新世界的神明，要不要听听我的愿望。”

  “我已经接受了新世界两次的检验，按照规则你应该实现我两个愿望。”

  “这里看似只有五十七颗星星，但是别忘了，”丁壹解开领口的纽扣，挽起头发，露出后脖子下方原本像团紫红色的云一样的胎记，现在已经变成了三颗清晰的紫色星星，“永夜城的星星还在我身上，S级副本通关以后可是会奖励三颗紫色的星星。”

  “当初作为清楚我记忆的标记，这三颗星星也混合成了一团。但现在我的记忆已经恢复了，所以这三个颗星星也就变回原来的样子。”

  “所以现在，我一共有六十颗星星。”

  “前六十颗星星兑换成秦愿的灵魂，后六十颗星星兑换成秦愿的血肉之躯。”

  “拥有自然人的身体的秦愿，能够跟我一起离开，开始新的生活吗。”

  想过吗。

  没想过。

  秦愿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成为别人的愿望不是因为他的能量，不是想要他付出或给予些什么，他成为了某个人的愿望，对方只想要他这个‘人’本身。

  甚至，她还会主动来爱他。

  神明啊。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的话。

  秦愿看着她像是藏尽万千星辰的双眼，汹涌的爱意将他此刻的心脏完全填满，像是上千年的寂寞都在这双眼里完全化为乌有。

  他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看见的神迹呢。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神明，他有的只是在一片荒原里破旧渺小的空壳神庙，而他只是蜷缩在这座神庙里的可悲存在。

  一直又一直地陷入黑暗中，期待有光的照入，又痛恨被照入的光最后发现不过是欲望燎原时发出的熊熊火光。

  但现在。

  他的神庙又一次亮起了一束光。

  这次的光不仅耀眼，还能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度。

  等他擦干因为直视光源而流出的眼泪时，这才发现降临神庙的并不是光，而是他期待已久的神明本身。

  无神的神庙终于迎来了他的神明。

  他对神明说，自己不敢玷污神明，更不敢将她强留在此，只求她能幸福，比谁都幸福。

  神明却对他说，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感受幸福。

  “根据.......”

  “根据新世界的规则，”秦愿哽咽着，眼角滑落的泪顺着丁壹的指尖滚落，“许愿者只要能取得相对应的星星数量，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那真是太好了，”丁壹也笑出了眼泪，“你不知道吧，给小狗取了名字，就要一辈子把小狗带在身边，不可抛弃小狗。”

  “我可是个合格的主人。”

  “秦愿，跟我回家吧。我们一起回去。”

  “好。”

  他的神庙原来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神明的庇护。

  从此往后，他将会是神明最虔诚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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