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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对症


当天下午,江束立即派人寻了一批工匠,赶往海棠山修建别院,这群人手里还带着他亲手绘制的园林图。

  这是他与淮琅之前说好的事,既然人在那,那看到这批工匠,当知他此举何意。

  他做的光明正大,淮瑾得知后也没拦着,甚至还拿着园林图,饶有兴趣的和江瑀讨论了半晌。

  得出的结论是,这么好的画工,不用白不用,于是江束养伤期间也没闲着,左手握笔帮哥哥画起了建宅图。

  江瑀还好,要求不多,淮瑾可就不一样了,上一刻想在这建个凉亭,亭子画好了又要改成观景阁。

  就算江瑀在旁边看着,性子清冷的江束也‘不小心’掉了两次紫毫笔,碰翻了三次笔架,摔断了四次墨条。

  有时好不容易无波无澜地快画好了,第二天再来一看,又莫名其妙多几团黑糊糊的猫爪印。

  后来江瑀也不忍再看他臭臭的脸色,拿剑去院子里练武了。

  直到二月中旬,一行人准备出发前往杭州时,江束终于达到淮瑾的要求。

  沿途风景正好,春风细细,柳枝斜斜,江瑀在甲板上练剑,他最近练武十分努力,比以往在落霞谷时还要勤奋。

  毕竟,被人用他自己练的武功镇压,实在丢人,他迟早会让淮瑾知晓,到底谁才是师兄!

  淮瑾也忙得很,他摁着大肥猫的后颈,盘腿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江瑀本就俊逸不凡,此刻这种窄袖劲装,腰间紧束的打扮,更衬得身段悦目,潇洒风流。

  一套剑法舞完,淮瑾扔了大肥猫,殷勤备至地奉上香茶:“师兄好辛苦,白日练剑,晚上还要……”

  江瑀不理他的浑话,端着茶盏抿了口,说:“你不是要帮我教阿束吗,我怎么瞧着他性子越发冷了,这么好的景色,也不出来看看,成日闷在船舱里。”

  淮瑾捏着帕子给他拭汗,语调无奈道:“教人要对症下药,我怕你心疼,收着力呢。”

  江瑀懒懒地靠着椅背,伸着长腿搭在小几上:“他可不是能听进劝的,别是你也没法子,拿话哄我吧。”

  淮瑾极为自然地跨坐在他膝上,将脑袋搁在他胸口:“阿束太聪明了,什么都想的清楚明白,哪里听得进劝。”

  再说,他也懒得与江束说话,他们互相看不顺眼,让他好言相劝,谆谆教导,还不如拿剑杀了他。

  他对自个弟弟都没这个耐心。

  江瑀抽了帕子净手,指腹轻抚他的脸,这触感软糯,实在好捏,连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

  “不劝怎么教,难道要动武?”

  淮瑾仰着脑袋,任他用指尖夹脸上软肉,样子乖得不像话:“用不着动武,我有分寸,你听我的就是。”

  江瑀右手撑腮,左手戳他的脸:“我信你,自然听你的。”

  淮瑾微怔:“没有但是?”

  江瑀戳得他脑袋摇晃:“没有。”

  淮瑾侧首,吧唧一下咬住颊边的手指,含糊地说:“师兄,我好爱你呀。”

  江瑀浅眸漾起笑意,指尖被柔软的舌追逐着,他托着人贴近自己,在他耳侧轻声说:“光说不练假把式,要不今晚……”

  淮瑾抬眸看他,齿尖微微用力,打断了江瑀的话:“一码归一码,等你打得过我再说。”

  话落,眼见江瑀不高兴,他又抱着人撒娇:“师兄,你最好啦,定会依着我对不对。”

  江瑀冷哼一声撤了手,在他衣服上擦了擦:“离我远些。”

  淮瑾才不听他的话,用侧脸蹭着他的胸膛,说了一箩筐的软话。

  江瑀拿他没办法,这人到了晚上,就凶得不要不要的。

  可白天又惯会撒娇,比小狸奴还乖巧,完全是一副可任意揉捏的模样,江瑀的冷脸坚持不到半刻,就又被哄得眉开眼笑。

  几天后,船只行到一处小镇,这日清晨吃过早膳,江瑀派人叫来江束,几人一起下船溜达。

  江束本来不想去,他这几日总觉得淮瑾看他的目光,透着些不怀好意,可哥哥开口,他哪里拒绝得了。

  就这样,三人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彼时春光明媚,淮瑾见江束举着折扇遮阳,善解人意的让他在茶楼坐着歇息。

  江束轻声应了,待二人离去,他冷笑一声便径直朝码头走,他才不信淮瑾会这么好心,定是又在想法子整他。

  江束猜想得没错,此刻他们乘坐的船,早已扬帆起航,将他一个人丢在了小镇上。

  大地日暖融融,山峦烟雾迷蒙,江瑀抱着船沿的木头柱子,望着远处小镇:

  “他兜里有银子,再雇一条船也很简单,将他丢在那有什么用。”

  淮瑾抱着他,将下巴搁在他肩上:“师兄别担心,乔铮派人跟着呢,阿束不会有事的。”

  江瑀歪头撞了撞他的脑袋:“你哪里看出我是在担心了,只不过觉得你这法子不靠谱。”

  这一下不轻,淮瑾脑子被撞得嗡嗡的,他侧首嗷的一下咬住江瑀耳垂,声音含糊地说:

  “靠不靠谱,等到了杭州自有分晓,到时定还给你一个温顺谦恭的好弟弟。”

  江瑀被咬的腿软,察觉他要抱自己回船舱,紧紧扒着木头桩子不撒手:“你是狗吗?”

  淮瑾伸手挠他痒痒:“汪!”

  *

  “狗东西。”江束轻声骂道。

  他身处阴暗逼仄的牢房中,墙角有一张黑黝黝,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木床,地上铺满脏污泥泞的稻草。

  唯一的光线只有牢房外墙壁上的几个火把,他凝神静气,努力忽视缭绕在鼻尖的臭味。

  江束被推进牢房后,脚下还踩到一小团黏稠柔软的物体,他根本没勇气去看是什么。

  站在原地僵硬许久,才艰难挪动被污泥染脏的锦靴,踩着木凳上了小木桌蹲着。

  他不知在木桌上蹲了多久,走道内终于传来脚步声,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推着木车,缓缓走来。

  木车上悬着一盏油灯,羸弱的烛光照亮江束身前的空地,他看清了进牢房时踩到的东西。

  一只死状凄惨的肥硕黑鼠。

  老人从木车内盛了碗饭,从木栏缝隙中塞进来,随意地放在地上,离那只老鼠只有半臂距离。

  江束忍了片刻,突然身子前倾,手掌撑在卓沿呕吐起来,幽微火光似是也带着让他接受不了的东西。

  光芒笼着他时,激得他身上一阵颤栗,他拿出帕子擦拭唇角,以及被桌面弄脏的手掌。

  牢房外的老人似乎觉得他奇怪,驻足原地看了会,江束没有理会,他跟这人没什么好说的,做不了主,交谈只会让他多吸几口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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