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中满是震惊，她似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脚下的石子顺着窄路滚落，像是消失在了深渊中，一点声音都没有传来。

  墨倾尘注意到她的动作，嘲笑似的勾了勾嘴角，“川流，你机关算尽，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吧？”

  川流的表情中流露出一丝不解，她轻叹一声，缓缓开口道：“你和我合作可以得到三十万，杀我你就要和「暗门」分钱，最后到手二十四万，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杀我呢？”

  墨倾尘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刀，直指向川流，“和你合作？我能一直赚这么多钱吗？不怕告诉你，干完这一单，我就会升到顶级刺客了。我还要谢谢你呢，不仅帮我升了职，还帮我解决掉了松萝和曼陀罗。”

  他一步步向川流逼近，手里拽着绳子一点点缩短。他将速度放慢，谨慎地观察着川流身后的追命的动作，“我知道我打不过阿强，所以特意选了这么个地方动手，他想救你，除非他会飞。”

  “墨倾尘，你……”追命尽量和川流缩短距离，一边保持平衡，一边怒目看向忽然变脸的墨倾尘。

  川流抬手阻止了他的话，示意追命不要上前，她歪了歪头，道：“这么窄的路，你不怕我反击吗？”

  墨倾尘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你受了重伤，还爬了这么久的山，你觉得你对我能有什么威胁？”

  话语间，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中的刀，刺向川流。

  然而，就在刀尖即将触及川流身体的那一刻，墨倾尘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腹部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疼痛，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令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

  墨倾尘的心中涌起一阵惊慌，连忙后退两步，试图稳住身形，但那股疼痛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迅速扩散至整个腹腔。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滴落在狭窄的石路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紧咬着牙关，努力抵抗着那股剧痛，尽可能稳住身形，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墨倾尘不可置信地望向少女，只见后者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如同帝王降临一般俯视着自己。少女的眼神中充满冷漠与不屑，仿佛早已看破自己的诡计。

  墨倾尘只感觉背后一阵冷汗袭来，前所未有的失控感侵蚀着他的大脑。他想要立刻跑离这条狭窄的石路，但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很难支撑他平稳地走过。

  他想借石路算计川流，却算计到了自己。

  “你……你给我下毒！”

  墨倾尘的思绪飞转，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到了少女的身上。

  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川流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像是在承认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一样。

  墨倾尘立刻就想到了他们上桥之前，少女因为“过度紧张”而喝下的那瓶水，“不可能！那瓶水你明明自己也喝过！”

  川流不屑地笑着，“墨倾尘，你觉得你这几天已经把我看透是吗？那你可能对我还缺乏一些了解。”

  说着，少女掏出了一张纸，将指缝中的白色粉末细细地擦了干净。

  墨倾尘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连忙蹲下身体，降低重心，几乎是伏在那条石路上，“可我如果中了毒，为什么现在才发作？”

  “哦，”川流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虽然我对用毒不太了解，但是追命跟我说过，你之前中的余毒后来又被催发出来过两次。

  所以，我只下了一点点之前那个服务员剩下来的毒，这点儿量普通人甚至都不会有中毒反应，只是正好能将你体内的余毒再催发出来而已。也就是延长毒发时间，这还是曼陀罗给我的灵感。”

  追命……

  余毒……

  延长毒发时间……

  这下，一脸震惊的人换成了墨倾尘。一时间他都不知道应该从哪个疑问开始问起。

  他能感觉到，这次中毒的症状并不像之前一样严重，但现在他身处的位置以及他的身体状态，足以再次要了他的命。

  他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利用我就是为了找到「暗门」？你从一开始就想卸磨杀驴了，对不对？”

  “欸，别老把人往坏处想嘛，”川流苦口婆心地教育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参透了你的阴谋呢？”

  “你什么意思？”

  墨倾尘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少女。

  川流则“好心”地为他解释道：“其实，你假意投诚，还三番五次拼上性命帮我，的确很容易获得我的信任。只不过，有几个地方我一直觉得奇怪。”

  墨倾尘：“什么奇怪？”

  川流娓娓道来：“你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们，曼陀罗就是最后一个刺客，你在曼陀罗之前，放弃了刺杀我的订单。其实你之所以之前不动手，不是因为你放弃了，而是根本就没有轮到你。

  如果我没猜错，正是因为你排在曼陀罗下一位，所以你敢确定，曼陀罗之后再无刺客。”

  墨倾尘眼中闪过不甘，“就因为这个猜测？”

  川流继续道：“还有，你事先接近我就是为了和我合作，甚至连个首付款都争取一下，实在不像你们杀手的作风，只能说‘意在沛公’？

  你的刺客同僚曾经跟我们说过，‘墨倾尘，擅长伪装之术’。这传闻中的‘伪装’应该指的就是像今天做的这种局吧。

  我觉得你比曼陀罗和松萝两个顶级杀手还要高明许多，一边让我们搞定了你的竞争对手，一边在我们对你完全信任的时候动手，完成这个订单。好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其实如果你不混「暗门」，我作为「方块10」倒是很欢迎你来我的城市。”

  墨倾尘双眸颤动，少女的推测滴水不漏，让他无话可说。

  良久，他喉咙干涩地开口道：“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如果你猜错了呢？如果我没有反水呢？你不还是照样给我下了毒。”

  川流摸了摸鼻子，一脸淡然道：“可是没有如果，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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