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女儿的要求，程思则有些为难，他低声说了一句“小白，爷爷若是知道了，心里会很难过的。

“爷爷知道了会难过，可若是不知道，这件事就是爷爷一辈子的心结！爷爷是为了我才没的再南下找人的，可我知道爷爷很想去。阿爹，瞒着爷爷不告诉他，这对爷爷太不公平了！”

程小白知道爷爷一直认为自己欠了曾外祖父一条命，也知道他有多挂念曾外祖父一家。若是没得到那个消息也就罢了，如今已经知道了，小白就不可能欺骗爷爷。

程思则被女儿眼中那难掩的伤心触动了。

“好，我们接爷爷到永宁来。”

程思则深深吸了口气，做出了决定。

程小白立刻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我现在就去接爷爷……”

“小白等一下，我陪你一起去接。姜老太傅一家之事，是我查的，由我来说更合适。”

司晨瀚急急说了一句，万一小白性子急，见到爷爷就说了此事，爷爷受不住有个好歹，小白一定无能承受的。

程思则连连点头，他的女儿他也是有所了解的，以小白的赤诚，她还真会见到爷爷就说这事。小白到底还小，对她的曾外祖父也没有感情，自然无法真正了解她爷爷的感受。

太子跟去再合适不过，有他在场，总能控制好节奏，不让老爷子受到太大的刺激。

反正有狼王狼后在，往返京城与永宁，连一天都用不了。距离发兵征讨朔北还有两日的时间，足够了。

黑夜与白天对狼王狼后来说没有什么分别，所有的城墙在它们眼中也只是略高些的山丘罢了。

狼王狼后连夜带着它们的崽崽和司晨瀚赶回京城宁国公府，当它们落在姜老爷子的院中之时，刚交子夜时分。

“谁？小白，狼王狼后？”

一道低喝之声响起，片刻之后，那声音就透出了欢喜之意，房中的灯也亮了起来，门被推开了，身上披着一件外袍，靸着鞋子的姜老爷子飞快走出来，满眼都是欢喜。

“爷爷……”

小白开心的大叫一声，扑到爷爷面前，飞快将爷爷披在肩上的衣裳拉紧系上，口中还念叨个不停。

“爷爷，夜里天冷，快把衣服穿好，可不能受了风寒……”

姜老爷子满眼慈爱的看着已经长大了，都知道照顾爷爷的小孙女儿，心中极为骄傲。

“好好好，爷爷都听小白了，这不是听出是小白回来了，爷爷高兴么，快到屋里来……”

姜老爷子将小孙女儿推进子，才回身将狼王狼后和太子让了进来，忙又张罗的着去给孙女儿做一碗热汤面。

老爷子如今年纪大了，讲究也多了起来。

出门的饺子回家的面，老爷虽然知道孙女儿不可能在家里多待，可还是希望她能多停留几日。

“爷爷不忙，我们都不饿。”

程小白赶紧拉住爷爷，让他坐下来说话。

姜老爷子脸上带笑，可眼中却透着一丝紧张。他实在太了解自己的孙女儿，只怕她是有了姜家的消息，才会在半夜赶回家。

“……爷爷，我之前在江南突然离开了一段时间，就是收到消息，去南方查先姜太傅一家的下落。”

司晨瀚清了清嗓子，轻声说了起来。

姜老爷子果然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双手不由自主的抓握起来。

程小白赶紧握住她爷爷的手，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陪伴。

“……殿下，您尽管说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没有消息……我……已经想到了……”

姜老爷子眼中的光芒渐渐淡了，可还是涩声说了一句。

“当年先姜太傅一家离京之后，被时任云浮知县的金知满所害，在行经万虫谷时被黑苗人掳走，姜家所有成年男女都被黑苗人所杀，孩子们被黑苗人当做奴隶……有一个小姑娘被黑苗的六翼金蚕母蛊幼虫选中，成为最后一任黑苗蛊王，后来黑苗灭族，除了那个小姑娘，其他所有人都死了。”

司晨瀚对姜老爷子细细说了自己的调查结果。

“金知满？那人鼻翼左侧是否有颗黑痣？”

姜老爷子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司晨瀚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对，就是他，爷爷，您已经替先姜太傅一家报了大仇。”

程小白先是疑惑，继而面色一白，立刻站起来将爷爷护在自己的身后。

“不许动我爷爷！我……我现在就带爷爷远走天涯，再不回来了……”

司晨瀚赶紧抓住程小白的手，急切地叫了起来……

“小白，我也没说爷爷做错了啊，那金知满做恶多端，爷爷出手杀他，本就是替天行道。爷爷又不是逃犯，又何必要远天涯……”

“啊……晨瀚哥哥你确定不会抓我爷爷……”

程小白还是一脸的警惕。

当年程小白被罚抄过大楚律，她记性又好，知道爷爷擅自杀人，已经触犯了大楚律。

可那是爷爷，程小白不愿意让他受苦，为了爷爷，就算是知法犯法，程小白也认了。

这天下总有不属于大楚的地界，她带着爷爷远走他乡，离开大楚，爷爷就不会被大楚律处置了。

至于太子妃，她可以不做，至于阿爹阿娘……等她在异国他乡立住脚，再来接阿爹阿娘也不是不行……

司晨瀚可不知道，自己只说了一句话，他的小白妹妹就要抛弃他，还将十几年的后路全都想好了！

“小白，别为难殿下……爷爷的确杀了那个金知满，这事，爷爷认！”

姜老爷子轻轻将孙女儿推到狼后身边，看向司晨瀚，神色极为坦然。

“……唉……小白，你别急，总得让我把话说完……”

司晨瀚无奈的叹了口气，小白这急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真是一言不合就要翻脸！

“金知满罪大恶极，十八年前他犯了事，刑部发了榜文悬赏缉拿他。只是金知满藏的极深，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爷爷杀了他，这是为民除害的壮举。爷爷这是立了功，可不是犯了事，等忙过这阵子，爷爷还可以去刑部领三千两银子的悬赏花红。”

司晨瀚真怕他小白妹妹远走天涯，也不敢再卖关子了，赶紧一口气说了出来。

程小白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理也要争三分。

一句“晨瀚哥哥你也不早说！”惹笑了姜老爷子和狼王狼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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