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国庆

  九月，h城。

  “瀚海星云万里路，一路用心畅你行，2019级广大新生，H城欢迎你。”

  刚从外写生归来的时逾，抱着速写板站在地铁站里另一只手抓住扶手听着广播里播报的声音。

  感慨万千，几曾何时自己也是......

  或许是因为h城交通拥挤，驾车还不如坐地铁来的方便。地铁里出现的新生还不少，她们拖着行李箱正在高兴的观察着周围来自异乡的一切新鲜事物。

  她们身边有父母，有朋友。看样子是不远万里奔赴而来，一起跟家人来感受当地的氛围又或者就是想亲自亲耳听一下来自h城的热情欢迎。

  就好像，读书五载为的就是这一句“H城欢迎你。”这是她们寒窗苦读的见证，回报。

  H城的繁华，是大多数三四线城市的学子所向往的。

  天高任鸟飞，

  “我不羡慕，因为我会实现我所想要的一切”这一刻，野心在时逾的心里不断扩大。

  枯叶垂柳，在冬季就是落败的颓废。但它们在春季就是盎然勃发的。

  失败了一次不算什么，重头再来就不要再辜负自己所付出的勇气，好好加油吧。

  时逾的目光不再看向她们，注视着手中的速写板。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来集训已经快两个月了。她从一开始需要反复练习线条，找画画的手感。到现在已经完全跟上老师的节奏了，甚至于在一群有基础的学生中杀出了一条有松弛感的画风。

  不枉费，她一直在学习，揣摩一些大师的画作。虽然还是只停留在画面表面，甚至于关节部分的转折也是停留在抄的环节。

  但她在进步，只要在进步就好。

  “江姐姐，这是我偷偷藏的糖，给你吃。”

  江宛辞口罩下的嘴角，弧度扬起，眼眸里的笑容都露出来了，“嘉嘉乖，姐姐蛀牙了不能吃糖。”隔着帽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因为化疗的原因。小朋友的头发都被剃光了。

  嘉嘉不由得撅起了小嘴，“啊，江姐姐你也不乖哦，蛀牙了跟我一样都不能吃糖了，好可怜。”

  江宛辞此刻目光看向对方的嘴唇，因为生病的原因。嘴角干的脱皮了，脸上手上都是药物留下的副作用。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经历这些。

  江宛辞看着她露出的笑容，心里不由得酸涩。

  其实有时候，学医挺无奈的。她学了那么多，背了那么多知识点，考过了那么多场试。

  看过了那么多的医学案例，但面对现实面对眼前这个小女孩，她的那种无力感从心里迸发出来。

  她弯下腰，几乎是跟小女孩一个高度，“嘉嘉，姐姐的蛀牙会好的，你的病也会好的。我们好了就可以吃好多好多的糖，橘子味的；草莓味的；葡萄味的等等等....我们都可以去吃，所以嘉嘉答应江姐姐，一定要乖乖的配合爸爸妈妈，配合医生配合姐姐，去治病，好不好。”

  嘉嘉那双明亮透彻的眼睛，即使在药物的折磨下，那双藏在帽檐下的双眼依旧水灵闪烁，“好！”

  江宛辞：“那我们拉勾勾好不好。”

  那一天，江宛辞挪了一下身子让阳光挤进来了，正好照在她和小女孩拉勾勾的手上。

  江宛辞检查了小女孩的身体状况后，就准备走了。

  关门的那一刻，看到小女孩的妈妈拿着热水瓶，此刻正躲在门背后，其中一只手此刻无力的抓着墙壁上的小扶手以此来借力。

  江宛辞看到她，岁月都不曾在她眼角留下痕迹但现在眼眶的泪珠在不停的打转，

  泛红的眼眶，努力不让泪水落下。于是会时不时的仰头拼命的将泪水往回收的这个举动，让她眼角不知何时被细纹给侵占了。

  江宛辞看着她，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这位母亲的时候，脸上还有精致的妆容，现在只剩下憔悴。

  对于这种情况，在医院真的很常见。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真的说出来的那一刻，一定是无奈的。

  江宛辞只是跟对方对视了一眼就别开了身子，她知道这位母亲需要有空处来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然后以最自然的状态去面对自己的孩子。

  成年人的世界，学会自愈，伪装是第一步。

  中午坐在医院的食堂，看着人来人往的医护人员。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食堂，至少中午算是休息时间，都会放松至少面部表情是轻松的。

  但医院的食堂，来往的人员面部上的表情只有严肃和疲惫。

  江宛辞看着盘中的饭菜，很干净很有营养但却没了食欲。她也不知道，今日为什么会那么多愁善感。

  慕尧看到她后，就直奔她桌前，落座后。从她手里接过已经打好的餐食，没有多说直接狼吞虎咽了起来。

  看样子是饿的不轻，江宛辞两小时前就收到她发来的消息，“江湖救急，中午帮我打饭，我这刚换了科室，忙的要命。拜托拜托！”

  江宛辞这途中去买了两瓶水，给她递了过去，见她这样子“慢慢吃，别噎着了。”

  慕尧：“得赶紧吃，我等会还要去整理患者的信息。”又看了看手机，在巴拉了两口，就起身往回走“么么，帮我收一下餐盘，大恩不言谢。”

  江宛辞：“...........”

  就这样，她拖着两份餐盘放到了食堂的清洗区。

  走出食堂，看了地面虽然还残留了些雨后的水渍，但今日的阳光甚好。

  她就这么沿着阳光照射的地方前行，走到了医院的花园处，看到有几个病人正结伴在这散步。

  江宛辞也找了一处空石凳坐下，头微微的向太阳的方向仰视，这一刻简直舒服极了。

  这个形容词，在脑海里蹦出来后随之而来的是时逾的那句“开心爆了。”夸张的形容，她什么时候也会这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想到这，她又想到了时逾，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脑海里浮现的是时逾拿着画笔，脸上都是画笔的印子但她全然不知，自顾自的画着自己的作业。

  那副专注的样子，配上脸上的印子就有些滑稽。

  “扑哧。”想到这里，她无声的笑了笑。

  拿出手机看了看日期，距离她和这小孩约定的见面日期又近了一步了呢。

  江宛辞此刻不由得开始期待起这次见面了，她在期待这个小孩这次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人一旦对生活有了期待，那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此时，时逾倒没有她那么愉悦。

  她此刻正坐在教室中间，周围人都围着她。嗯，她被老师指定当写生模特，就一个姿势坐在那儿不动，任由班级其他同学对着她画半生像。

  期间她也只能扭动脖子，稍微舒展一下身子。一张半生像最开始是给两个半小时。

  期间休息的时候，时逾看了眼班里几位平时画的好的人的画子，啧啧。

  不能说不像，但又有些怪异，比例方面。

  至于其他，我恨美术系列的同学她都没想看，因为她不看都知道肯定是惨不忍睹。

  真的难为她了。

  最后，老师将每个人的作品都拿去展示厅，一个一个的点评。

  时逾作为模特，就站在老师旁边，近距离观察画中的自己。

  时逾：“........”我当时真的害怕极了。

  最后点评完毕所有人的画子后，时逾没想到将她画的最好的竟然是姜沐。

  这不得不承认，她画的确实不错，五官神态比例都挺不错的。

  但因为是讨厌的人，这一下子让时逾起了危机感。

  默默的将老师对她的评语记住，仔细观察了她这幅画的优点，下意识的学习。

  就这样，画室里的明争暗斗在即将到来的国庆暂时消停了会。

  老师布置了放假回家的作业，特别是速写。

  好不容易练出的手臂记忆，不能生疏了，速写作业巨多。虽然班里的哀嚎声不断，但在回去的时候都还是乖乖的将速写工具都带着。

  时逾的父母早就在门口等候，两个多月没见自家的女儿，都挺想念的。

  这不，时逾这么大第一次在校门口跟父母拥抱。

  在车上，时逾：“妈，有没有给我买猪蹄啊，还有有没有给我卤牛肉啊，在画室我可是就想着你卤的牛肉呢。”

  见自家女儿点菜这么活跃，时逾的母亲：“小馋猫，早就卤好了，卤了一大锅保证你吃到撑。”

  时逾的父亲在前面专注的开着车，偶尔也会加入这俩母女的话题之中。

  车里一片欢声笑语。不过正逢国庆到来，这高速公路还是堵上了。

  不过时逾也不急，这正好她从包里掏出了速写板开始画起了作业，反正都是堵着，车子不动。这正好适合她画速写，回去后就可以多玩会。

  她可还是记得，要带某位姐姐体验一次“开心爆了”的旅程，回去好好计划计划。

  正好，齐悦周染她们都已经军训完，回来一起玩。

  这么看了，这个假期。有朋友一起肯定很精彩，短暂的拜拜勒，素描，水粉，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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