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过来躲开？"花无缺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是石头刮过磨砂，他盯着小鱼儿平静的眼神，脸颊颤抖，手也握紧，满心的不甘。

  这不甘，源自小鱼儿，也源自龙博。

  在他心里，两位师父是世间最神圣不可侵犯的人，任何胆敢冒犯她们的人，都是他花无缺此生的死敌。

  不死不休的死敌。

  而现在。

  尽管龙博只是在述说二十年前的事实，而且与他息息相关，但在花无缺听来，这就是对两位师父最大的侮辱。

  小鱼儿还参与其中！

  可惜的是。

  龙博不是他能招惹的，或许整个移花宫加起来也斗不过这个人。所以他清楚，就算内心愤怒至极，此刻也无法对龙博怎么样。

  他能对付的，只有小鱼儿。

  但即使他再怎么不愿承认，只要龙博说的是真的，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也无法下手。

  他不是冷血无情的人。

  虽然环境塑造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但他心中始终保留着一份热血。“我为什么要躲？”小鱼儿看着这个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男子，悲哀地回答：“公子说的是真的！就算你不肯接受，这依然是事实。”

  “我已经做了二十年的孤儿。就算有很多疼爱我的师父，但那也无法改变我是孤儿的事实。”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世上唯一的亲人，这个亲人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死去！”

  花无缺沉默了。

  许久，他冷冷地瞥了龙博一眼，又看向小鱼儿：“师命不可违！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我敌对。”

  “既然敌对，就要分出胜负。今天我放过你，希望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直接杀了你！”

  “希望你不要自误！”

  说完，他冷哼一声，没有走下楼梯，而是施展轻功从窗户飞出去，引来街上众人惊异的喊声，仿佛见到了神仙。“弟弟……”花无缺不认。

  但小鱼儿已经确信花无缺就是他的弟弟，不只是因为龙博的话，更是从第一次见到花无缺就产生的奇异感觉。

  那时他还不明白。

  但当龙博说出这些，他心中长久的困惑终于解开，也明白了答案。“公子……”

  看着花无缺离开的方向，小鱼儿久久无言，许久后转向龙博，犹豫着说：“无缺他……他暂时难以接受这些事实，他的失礼由小鱼儿向公子道歉。”

  “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无妨！”龙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借助花无缺，怎么可能对他下手？何况他不是嗜杀之人，能理解兄弟俩的感受，自然不会在意。

  他摆手宽慰道。

  接着，他又看向小鱼儿，问：“小鱼儿……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

  “嗯！”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小鱼儿苦笑：“二十年来，我们兄弟天各一方，我这个做哥哥的从未尽到哥哥的责任。”

  “所以……”

  “我想留在无缺身边，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好减轻心中的愧疚！更重要的是，看看能否改变他的观念——他太偏激了！”

  “这样也好。”龙博点头，没什么不可以。

  不过小鱼儿是个聪明人，虽然龙博口中的邀月怜星是心狠手辣的女人，但他还是能听出龙博话里的含义。

  这让他有些迟疑。

  他不知该不该问。

  但思虑许久，他终究开口：“公子……邀月、怜星是我杀父杀母的仇人，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我……我们可以报仇吗？”

  “你觉得呢？”龙博看着他，似笑非笑。

  只听他说道：“小鱼儿……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听出我话里有话。”

  “小鱼儿……还是不明白！”

  “唉……”

  龙博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今天你杀他，明天他杀你，这样的仇恨何时才能结束？不如放下！”

  “更何况……”

  “你知道吗……你父母其实从没恨过邀月？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别看她是移花宫公主，高贵美丽，但她也只是个渴望被爱的女人而已！”

  “可惜的是。”

  “她遇到了你父亲，而你父亲不喜欢她强势的性格，喜欢的是花月奴那种温柔体贴的女子，才造成了一幕幕悲剧。”

  “这样的悲剧，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不！”

  小鱼儿低着头，但他的双手暴露了他的纠结，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的拳头，将他所有的情绪都展现出来。

  但最后，他吐出了这个字。

  不！

  很简单的一个字，但有时候是最难写、最难说出口的字，因为一旦说出来，就意味着要放下刻骨铭心的仇恨。

  有些人，是为了仇恨而活的。

  但小鱼儿不是。

  在原着中，小鱼儿等人虽然与邀月等人对立，但邀月的死亡并非他们所为，根本就没死在他们手上。

  正因为如此。

  龙博才会对他说这些话。

  很显然……他没看错人。

  走到小鱼儿身边，龙博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如果你父母还在世，他们也不希望看到你们兄弟俩每天都活在仇恨中。”

  “他们希望的……”

  “是看到你们快快乐乐地长大，娶妻生子，平平安安度过一生，而不是去找邀月报复，然后死在移花宫。”

  “你……明白了吗？”

  “明白！”

  小鱼儿明白了。

  如果不知道事实也就罢了，既然知道花无缺是他的弟弟，他就不再希望弟弟陷入困境。

  他要去守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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