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气蒸云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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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几州仙宗合力办此等大事,已可以追溯到当年美人面事件。
而此次开启天乾阵的地点选在了云州首府云梦,正是云州仙门云泽宗所在。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云州居于中间,各地到此处的位置折算起来相差不大。从仙宗内部来看,云州仙门实力较弱,这些年虽多向重烬门求助,但也确实没在明面上表明彻底臣服于重烬门。
云州仙门云泽宗自上两代宗主归西退任之后,实力一年不比一年。虽大家未明说,但都知道此中确有西州打压的缘故;再加上老宗主当初去得突然,云泽宗现在的宗主修为不足不说,对管理上下事务更是一窍不通。云州仙门虽底蕴深厚,也架不住这般折腾。
且此次集灵石之事,云州仙门同乾州仙门一样,并没有深入参与,能在事情上动手脚的可能性相对来说要低一些。
天乾阵开启之期将至,各州的掌事携带弟子多提前一日抵达云州。只有晋州时祺以事务未处理完为由,暂定晚间才能抵达。
而幽州仙门宴清门老宗主则直接昭告天下,此次开阵将由姜清泽代为前往,此事一了,也将把宗主一位让出来。姜清泽因着眼疾,也会晚到些时候,估摸着是和时祺差不多时辰抵达云州。
明烛和南天抵达云泽宗之时,被一弟子热情地领着往里走。他二人并没有带明护或者林屿——开天乾阵他二人必需亲自到场,以两人修为,也不必带弟子。同时林屿和明护留在蓬莱,若是遇上意外,也有个准备。
只有一个萧柏,因着个中缘由,同他二人一起前往。
云州气候湿润温暖,明明是冬末,沿途所见之处却皆有鲜花绿叶,让人好不惬意。这宗内明显是特意打扫装点过。
南天用手肘怼了怼明烛,道:“哥哥你看,这云泽修习不不行,装点倒是舍得花心思。”
看一眼前面领路的弟子,明烛笑道:“再不济,底蕴还是在的。”
萧柏也在一旁笑言:“听闻这云泽宗宗主善木工,对园艺也颇为在行。如今看来,确名不虚传。”
南天点点头,伸手握住了明烛的右手。两人的手掩在明烛宽大的袖口之下,旁人也瞧不出异常。
明烛道:“长了这么多年岁,倒是愈发放肆了。”
话虽这样说,他也没松开手,任南天握着。萧柏走在他二人身侧,也是但笑不语。
等走到主殿之中,两人才松开手,同萧柏一道向端坐在上的云泽宗宗主行了礼。
云泽宗宗主名唤曹沅,是上一任宗主的亲侄儿。曹沅瞧着三十出头的模样,穿着简单利落的常服,坐于那高大的木椅之上。见蓬莱两位宗主进来给自己行礼,他当下就丢了手上把玩的木雕,急匆匆地下来扶了两人。
“二位前辈这是做甚,曹沅怎担得起这礼!”
明烛和南天都是笑笑,此人于修仙一道虽不上进,但却是个没什么坏心眼的人。
明烛道:“你贵为一宗之主,我们又是到你地盘上做客,这礼还是得有的。”
“两位前辈太客气了。云州首次承办此等大事,曹沅愚笨,若有不妥之处,还请二位前辈指教。”
南天拍了拍曹沅的肩,也没端着长辈的架子,只道:“也没什么可操办的,我等不过来借个住处和施阵的地方,你无需紧张。”
“还未请教,这位公子是?”
萧柏正欲回答他,却听见另一浑厚的声音,自殿外传进来。
“柏儿。”
三人转身望去。来人一身鹤灰,跟明烛和南天一样未佩任何武器,负手走进来,携着一股风吹进了这殿中。正是重风。
曹沅赶紧迎了上去。比起对明烛和南天的敬重,他对重风更多的是害怕。所以此刻,他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萧柏一如既往的淡定,拱手一礼,道:“师尊。”
重风面上没什么表情,只道:“自你下山后,咱们许久未见了。到北州走了一遭,你这修为倒是有了些长进。”
“师尊谬赞了,不过历练了一番,长进却也算不上。此番特意跟蓬莱两位宗主前来,也是为了开开眼界,提升自身。”
萧柏三言两语将重风的试探应付过去,又给自己随蓬莱而来找了个合适的理由。重风便没再说什么,转头看向曹沅。
“曹宗主这云泽宗装点得甚好啊。”
“各宗前辈要来,自是不敢怠慢。”
曹沅搓着手回他,生怕这位一个“高兴”强行要了他这云泽宗去。眼见着曹沅额角都快滴下汗来,明烛和南天便上前跟重风打了个招呼。
重风微微弯腰算是回了礼,道:“二位瞧着愈发年轻了。”
“哪里,只是因为我二人素来不操心世事,这皮囊也老得慢些吧。”
明烛和南天都不愿意再跟重风多话,好在重风也并没再说什么。
“过来一遭,我三人都有些累了,就不打扰曹宗主了。”
重风也道:“如此,我也不叨扰了。”
曹沅如蒙大赦,赶紧遣了弟子领着几人去安排好的厢房。等到人走后,曹沅这才坐回椅子上,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出了殿,两拨人走了不同方向。
等到确认了自己的厢房,明烛和南天带着萧柏又出来转了一圈,美其名曰赏景,实则是观察这云泽宗内的情况。
三人闲走了一个时辰,便遇上了风羲。对方还没出声,她旁边的禹梧桐见了两人,率先激动起来。
“明前辈,南天前辈!”
两人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这热情的打招呼方式。等走到了跟前,风羲才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两位前辈、萧师兄。梧桐冒昧处,还请见谅。”
南天道:“禹姑娘性子洒脱,我们都知晓,不存在冒昧。”
“就是,我在蓬莱养伤之时,两位前辈可亲切着呢。哪像你,那么多规矩。”
萧如松却在禹梧桐说完之后,拉了她到一边,用只他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问:“怎的只问候前辈,却不叫我?”
禹梧桐笑看他一眼,道:“原来你在意这个啊?”
于此同时,风羲在忙着跟明烛、南天道谢,没顾上这两人的窃窃私语。
“先前梧桐在蓬莱养伤,多谢两位前辈照料了。”
“谈不上照料,不过提供个清修之地。”说到这个,明烛又看向禹梧桐,“梧桐小友,身体可好全了?”
那边说悄悄话的两人这才止住了话头。禹梧桐冲明烛眨眨眼,道:“全无大碍,前辈尽可放心。”
明烛了然,也冲她笑笑:“如此便好。”
“前辈放心,此番书筠也一同前来,若有情况,可随时照看着。”
夏书筠跟着风羲的话一起,也出来又重新给明烛和南天行了个礼,倒没过多言语。方才她们过来之时,三人便已经看见了这位医药宗宗主。面上虽不显,但对风羲带这位一同前来也多留了个心眼,便不免多瞧了她两眼。
说了两句,明烛和南天便言准备回房休息。禹梧桐此时却说,自己修习遇到了瓶颈想向二位前辈和萧柏请教一番。
风羲则道:“早些回来,莫要打扰前辈和师兄休息。”
如此叮嘱完,风羲便让她去了,自己则和夏书筠一道往厢房走。
送了明烛和南天回房,萧柏带着禹梧桐继续在这云泽宗内庭闲逛。
“先前听说云泽宗实力弱,没想到这宗门内竟然如此之大。我瞧宗内布设也极为雅致,看起来是花了功夫的。”
看禹梧桐新奇的模样,萧如松给她解释道:“这云泽宗底蕴深厚,也是到近两任宗主这里才开始没落。而且现在的宗主曹沅,原就对修习无甚兴趣,却在园艺木工方面颇有造诣。”
禹梧桐拨了拨身边一树垂下来的迎春,她道:“那他跟小青青应当聊得来。”
“恩”了一声之后,萧柏又道:“在此处,还是少提师妹的名字,等熬过了这两天再说。”
“恩,我知晓的。”
两人在这地步又走了半刻,行至一水榭。禹梧桐坐靠在栏杆之上,将手伸到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逗弄那水中的锦鲤。
萧柏就坐在她近侧,突然开口道:“说吧,什么情况。”
“啊?”禹梧桐转头去看他,满脸不解,“什么什么情况?”
“你不是说修习遇到了瓶颈,要向我讨教一二?”萧柏说这话的时候,身子前倾了一些,缩短了一些两人间的距离。
两人挨得极近,禹梧桐产生了一种对方气息都已扑到了自己脸上的错觉。对上那双泛着淡淡金色的眼睛,禹梧桐又感觉自己呼吸不太顺畅了。
她猛推了一把萧柏,道:“哪有什么瓶颈,当然是哄风羲的借口啊,不然她哪肯单独让我来见你……你们。”
“哦?”萧柏也靠在了那栏杆之上,浅笑道,“那是我会错了梧桐姑娘的意,抱歉。”
“哼”一声之后,禹梧桐转头不再看他,曲起手指敲了一下刚游过来的一条胖锦鲤,轻声说:“呆子。”
萧柏状若未闻,勾起了嘴角。他又问:“这次回雍州,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禹梧桐拨拉两下水,甩了甩手,道,“无非就是问问我在蓬莱的事,顺带呀,关心了一下你。”
“关心我?”
“是啊。夏书筠可还惦记着您老人家染了疫病呢。”
萧如松顺手就拔出了自己腰间的洞箫,毫不留情地敲在了禹梧桐的脑袋上。
“不要拿别人的夫人开玩笑!”
禹梧桐揉着头,愤愤地“嘁”了一声。
萧如松又道:“而且人家将为人母,你以后可不敢再这样胡闹了。”
“啊?!”这下禹梧桐震惊起来,连头都顾不上揉,道,“你怎么看出来的,我都不知道!罪过罪过。”
“气息。她掩藏得很好,但我体内融合了金石灵气,还是看出来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禹梧桐。而禹梧桐看懂了这个眼神,那意思就是,你体内还藏着灵石呢,居然都没看出来。她无言以对,只能干笑了两声。
末了,萧如松还补充一句:“以后收收心,别贪玩了。”
自觉理亏,禹梧桐只能轻声嘟囔道:“可我就是爱玩啊。”
萧如松没理她的喃喃自语,抬手拉着她起来,道:“走吧,再不回去,你家风羲该着急了。”
“什么就我家的了,你瞎说什么啊。”禹梧桐跟在他身后,着急地解释,说到后半句又不自觉地降低了声音,“我都跟她说了,这事一完就离开雍州,四处游历去。”
前面的人没有回头,禹梧桐只当他并没有听见,走得也不甚舒心,踢着脚边一颗小石子慢慢悠悠地跟着。
等走出了这水榭,那石子被踢进了池塘之时,禹梧桐忽听前面的人开口。
“云州水泽充沛,春日之时风景甚好,正好能赶上。”
禹梧桐眼睛一亮,跑到人前,赶上萧如松还没来得及压下去的嘴角。她笑着去追问萧如松是何意,对方却怎么都不再开口。直到被送回了厢房,她都没能得到答案。
但好像也不需要答案了,禹梧桐如是想。
她直到回了房都还带着笑,惹得风羲和夏书筠都好奇地询问她遇到了什么好事。
她们这间厢房是一个套间,中间一个堂屋,左右两方各一间寝室,此刻三人正坐在堂屋之中饮茶。
禹梧桐敷衍了几句,时不时就去看一眼夏书筠。不知道还好,一知道了,禹梧桐就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到夏书筠的肚子上。
这就有孕了?风羲知道吗?知道的话为何还要带她来这里?
脑子里接连冒出好几个问题,禹梧桐都没想明白,不自觉地就出了神。
“梧桐,梧桐!”
直到夏书筠连喊了两声,禹梧桐才回过神来:“啊,什么?”
“茶水。”
“啊?”禹梧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杯子早满了,茶水溢出来倒了她满手。她蹭地一下跳起来,不住地甩着手,嘴里只喊:“啊,烫烫烫!”
风羲拿凉水给她冲了手,又掏出手帕来给她擦干,道:“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啊,没什么,我就是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啊。”
说着,她便赶紧逃离了两人,回寝室里去了。
等到里屋没了声音,两人重新坐下,夏书筠这才一脸警惕地问风羲:“梧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刚才就一直盯着我看。”
风羲咽下一口茶,想了想道:“应当不是。她一贯不在这些事情上上心,连那碗药都喝下了。临门一脚,断不会有差。你现在的身体不要过于忧心这些事,万事有我。”
夏书筠这才点了点头,只当是自己孕期多疑,暂时压下了心中的不安。
戌时末,时祺带着时珏,与姜清泽兄妹前后脚到了云泽宗。
风羲听说了之后,依礼准备去跟姜清泽打个招呼,毕竟这以后也是幽州的宗主。但禹梧桐以累了为由拒绝,风羲只领了夏书筠一道去。
敲门得了应允进入屋中,姜氏兄妹坐在圆桌旁,一素衣女子正在给他二人斟茶。两人行了礼,便也在桌边坐下。见姜清泽眼睛还蒙着白布,风羲还是开口关心了几句。
“姜公子眼睛……怎的,连刘诚和两位蓬莱的前辈都没办法吗?”绿央去莽云山有提过会向刘诚询问姜清泽眼疾一事,她以为已经治好了才对。
姜清泽微笑着,回她:“刘公子确有良方,只是这并不是几日就能治好的。估摸着还得有个半月才能完全看见。”
“原来如此。书筠也在,不如也请她给姜公子把个脉,保险一些。”
姜清泽也没拒绝,只道:“那便麻烦夏姑娘了。”说完,他很自觉地将手放到了桌上。
“姜公子客气了。”
夏书筠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姜清泽近侧为他诊脉,半晌之后,她道:“刘公子医术高明,公子已无大碍了。日后谨遵医嘱,勿要见光,半月之后方可恢复如常。”
末了,她又道:“我再开个调养的方子,今晚就可制一剂,姜公子配合着吃,或可恢复得快些。”
姜清泽刚想点头致谢,却被他妹妹抢了先。
“那太麻烦了,会不会打扰书筠你休息啊?”
夏书筠见姜清河对自己态度好了不少,脸也带上了笑,道:“熬药而已,不耽误功夫。若是不嫌弃,书筠也可亲自为姜大哥治愈一番。”
听她这样讲,姜清河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瞧着书筠你脸色真是不太好,快别浪费灵力了。你身体可是有哪里不爽利?”
闻言,夏书筠身体微微一僵,风羲适时接过了话头:“书筠初到云州,确实有些不适应。书筠你也别逞强了,姜公子既已在恢复中,也不必急于求成,免得坏了刘公子的治疗进程。”
“就是就是,书筠你万不可勉强。”
夏书筠这才应了,又重新坐下。方才那素衣女子上来将她二人已经凉掉的茶换成新的。
风羲看这女子两眼,便道:“这位姑娘看着面生,可是你宴清门的弟子?”
姜清河道:“哪里,不过姜家普通的侍女。这不我哥眼睛坏了吗,他又嫌弃我‘伺候’得不好,这才带了本家的下人来照顾起居。”
风羲点了点头,趁那女子上来给她斟茶之时,快速地握住了人家的手腕。那婢女似乎被吓了一跳,茶水抖不少出来,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
“姑娘,怎…怎么了?”
风羲面上一派自然,只道:“哦没什么,我一贯喝六分烫的茶水,姑娘莫要再添了。”
说完,她便收回了手。那女子也战战兢兢地退到一边。
“好了碧兰,没事的,风宗主不吃人。你且退下去休息吧。”
得了姜清河的赦令,那名唤碧兰的侍女这才安静地退出了众人视线。
“抱歉,风某力气没控制好,吓到她了。”
姜清泽刚饮下一口热茶,回她:“没事,风宗主不用自责。碧兰一向胆子小,又不爱与人接触说话。所以我才放心选了她来。”
风羲了然。四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姜清河便道:“既然书筠不舒服,不如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还有大事呢。”
“多谢清河体恤,如此我们便不叨扰了。”
行过礼,两人便退出了姜氏兄妹的厢房。
待走远了些,确认四下无人,夏书筠才道:“他们没有说谎,姜清泽的眼睛确实还未好全。不过那侍女……”
风羲回她:“我刚刚搭过脉了,一点灵力未有,确实是个凡人。”
夏书筠点点头,又道:“那……药可还要送?”
“送吧,以防万一。左右他兄妹二人也一无所知,翻不起什么波浪,喝与不喝,也随意了,看他们自己吧。”
说着两人便快步穿过了此阁厢房的中庭,往自己那处去。
她二人走后,姜清河看着夏书筠那杯茶,竟是一口未动。
“哥,可看出什么了?”
姜清泽手指敲着茶杯,道:“如萧兄所说,她有孕了。”
“难怪。临雾离云州近,气候风土都相似。夏书筠一个临雾人,怎么可能不适应这云州的水土。”姜清河想了想,又喊了一声,“碧兰!”
素衣女子掀开帷幔,走到了二人身侧。姜清河冲她眨眨眼,道:“去向萧师兄回话吧,还有这些幽州特产,也一并带去给他尝尝。”
碧兰应了,接过姜清河自乾坤袋里掏出的东西便出了门。
亥时过半之时,风羲又来给姜清泽送了碗由夏书筠亲自熬的药。给她开门的是碧兰,拿了药道了谢,以家主已经休息为由,并未请她进门。风羲也没强求,很是知礼地自行离开了。
而在她走后一刻,那碗药原样被碧兰端出来,倒在了院中的木棉树下。
走到两阁厢房之间的廊亭之时,风羲远远瞧见,那口口声声说着累了的禹梧桐,正坐在一八角亭内,萧如松侧身站在她的身边,吹着那管白玉洞箫。
风羲远远看了一小会儿,便自顾自地快步离开了。
夜已深沉,云梦的水泽升起轻薄浅淡的水雾,在这格外朗清的苍穹之下,随月色起舞。而偌大的云泽宗之内,有多少人为筹谋之计殚精竭虑,有多少人心有所思隔山海,又有多少人良心不安辗转反侧,不得而知。唯有月华静静倾泻,将一切掩在了静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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