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青横眉冷对：“胡说八道，滚回去睡觉。”

  曹安云跑老远，揪着裙摆回头朝傅明青做鬼脸，一副虱子多了不怕痒地大喊：

  “我看你就是弯了，还硬要嘴硬装直男，我呸！”

  傅明青：“……”他也忘记了自己是从哪里搜罗来的这些妖魔鬼怪了。

  别看现在都无人出来，多半都被吵醒了，躲在房门口偷听呢。

  随机打开一扇门，门后的曹安浩一时不察，差点摔了个大马趴，手撑在地上，抬头嘿嘿两声笑：

  “科长晚上好，好巧啊哈哈哈，你也醒了啊。”

  不要太可笑。

  “晚上好。”齐闻秋后知后觉地跟曹安浩打了声招呼，呆呆的表情让曹安浩想笑但不敢笑。

  他当然知道老大没有跟齐闻秋在一起，但是听八卦嘛，听的就是乐子。

  “我看见你憋笑了。”傅明青拎起他的后衣领子，把他甩进房间里，低声恐吓，“帮我找个能绑定误入者的玩意来，不然你就完了，我要去告诉曹安云，你偷拍他的私房照。”

  曹安浩：“？？？”

  “傅明青你好歹毒。”

  傅明青无所谓地摊手：“不然怎么会选我当科长。”

  休息了两天，齐闻秋坚持回公司上班，他还有两个项目文件正在交接，有些文件必须经过他手递给上头老板。

  “你们老板可真歹毒，都不让人好好休假。”傅明青骂完，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就放弃了。

  开车送齐闻秋到公司楼下，按上车锁没让他下车，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

  “下班记得给我发消息，你们正常几点下班？”

  “下午五点半。”齐闻秋思考一会儿回答，笃定的神情让傅明青差点就信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将它摘下来，强硬地给齐闻秋戴上：

  “现在是上午八点五十五分，你最好是能准时下班，给我把时间认准了。”

  “……我尽量。”齐闻秋提着公文包上楼，一路上收获了无数好奇的目光。

  他从没受到如此炽热的注视。

  等他落座，小李同志分秒不差地飘过来，斜着身体靠在齐闻秋的办公桌上：

  “齐哥，刚才送你上班的人，是谁啊？”

  傅明青开了小车来，车窗上贴了防窥玻璃，从外面看不清里面人长什么样，而且傅明青也没下车。

  真是让小李好奇得抓心挠肝的，只觉得今天要是听不着这个八卦，下班回去他一定会吃不下饭的。

  但齐闻秋是谁？他的嘴比焊死的钢筋还严实，想从他嘴里撬出八卦？下辈子吧。

  下辈子都不一定，小李同志坚持了一个上午，收获了一堆摸鱼没做完的工作。

  八卦是一点没听着，小李挫败地回到工位上，两眼一闭就开始睡午觉。

  脑子里全是齐闻秋冷漠无情俊秀面容，和仿若寒冰的银灰色瞳孔。

  就算对方不跟他讲八卦，小李也没觉得齐闻秋讨厌，反而觉得，齐闻秋这人能处，有秘密他是真能保守啊。

  除了人看起来冷了一点。

  还有，齐闻秋手腕上的表看起来就很贵，他好像在某个高定放出来的宣传图上看见过。

  没记错的话是两百万打底？

  迷迷糊糊地思考着，感叹了一句，齐哥真是个隐藏的富豪。

  接着便沉入了恍恍惚惚的梦中。

  小李已经离家很久，父母也在去年被他接到了城里一块住。

  虽然房租水电以及生活开支几乎将他压垮。

  但是好在工作稳定，收入稳定，除了每个月成功变成月光族以外，其他都还好。

  短暂的午休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生活过的小山村。

  一个山清水秀的、贫穷落后的山村。

  小李全名李卫同，他是山村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的爸爸妈妈也是。

  没人知道山村里最早一批人是从哪里来的，但他们互相没有血缘关系，生下了健康的后代们。

  梦境里他的视线很矮，大多都是大人们从眼前迈过去的长腿，可能是他五岁的时候？

  “哎！卫同，过来帮妈妈洗菜，今天中午我们吃白菜。”

  李卫同回头，看向自家门口。

  他的妈妈笑着招手让他过去，脸上还沾着未干涸的新鲜泥土，手掌浸泡在清澈透明的山泉水中。

  “来啦！”李卫同听见自己稚嫩的声音。

  眼前的景物晃来晃去，脚步踉跄着奔向他妈妈。

  一起洗干净新鲜白菜，他抱了一大颗往家里走。视野里全是绿油油白花花的白菜叶子。

  “妈妈，等等我，我看不见路啦！”幼年的李卫同步子迈得很小，走路超慢，他妈妈在前面走得很快，将他甩开一大截。

  在听到李卫同的呼唤后才减缓了行进速度，逐渐与李卫同平齐。

  “唉，你这么小，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妈妈问他。

  李卫同抱着白菜大声回：“妈妈，我很快就能长大啦！”

  “嗯，等你长大，一定要离开这个村庄。”妈妈的步子很小很小，配合着李卫同的步伐。

  好精准的步子，李卫同不是真正的小孩，他当然知道，成年人要是刻意走小步子，重心会偏移，很容易摔倒。

  可是他妈妈走得特别稳，反倒是小时候的李卫同自己，走得那叫一个歪七扭八，磕磕绊绊。

  “妈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李卫同大喘了一口气，停住脚步，他实在是走不动了。

  “唉，你问。”李妈妈也停下来等他，面容慈祥，眼角悄无声息爬上的皱纹让李卫同看得心疼。

  但他想问的是：“妈妈，你为什么要在说话之前停顿啊？”

  每一次说话之前都有语气词，这样听起来很奇怪，像发条失灵，第一下转空一样。

  让人心里咯噔一下。

  “唉，卫同，你很好奇吗？”妈妈放下怀中的菜，刚洗好的菜又粘上了灰尘。

  李卫同点点头，他红扑扑的小脸上充满了求知欲，手被风吹得冰凉。

  李妈妈突然在他面前蹲下，用同样冰凉的手抚摸他的脸。

  “唉，卫同啊，你看看妈妈的脚。”

  李卫同低头，看见他妈妈的脚，脚跟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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