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忠厚媳妇忙着翻箱倒柜地找破烂衣服，不忘跟忠厚打小报告:

  “我跟你说哈！还真是，人家说得没错，忠良丈母娘也有点忒烦人了！我看她是想卸磨杀驴。”

  见忠厚没吱声，以为他不知道自己说的哪码事，示意了一眼忠良又说道：“把你弟媳妇就差拴裤腰带上了，你弟如今连毛都捞不着。”

  忠厚一脸不屑，“嘁，活人还能让尿憋死？蹲茅坑的功夫也把事办了。”

  忠厚媳妇低声嘟囔了一句：“以为都跟你一样，比撒泡尿还痛快。”

  忠厚假装没听见，看向忠良教唆道：“怂蛋玩意，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趁她不注意把媳妇拽去哪个墙旮旯不行？谁规定干那事非得黑天半夜？”

  “那……跟妈楞(蜻蜓)沾水似的，咋能解劲？要是被人看到，脸往哪儿放？”忠良看起来一点都不赞同哥哥的主意。

  “呵！呵呵！看不出来，我老弟干别的不行，那事上却是二齿镐子抠腚——硬手，合着一点不将就，还非得四平八稳的摆开架势。

  没错，你要是跟推碾子似的，没完没了的磨悠，不被人看见才怪？”

  忠厚的话里勾芡着满满的不正经，说完，又吓唬忠良：“这个媳妇再笼络不住，以后就擎等着打光棍吧！就算爹娘把骨头渣子卖掉，也给你买不来半拉媳妇了。

  忠厚父母听到老儿子忠良来了，赶紧过来凑热闹。听了忠厚没头没脑的话，忠厚娘紧张地问道:“咋了？快说说！”

  “人家不让忠良碰她闺女了，等着再给你老小子娶一房吧！”忠厚媳妇长声怪调的故意给婆婆添堵。

  “真有这事？我以为人们瞎说打诨呢！”忠厚娘看向忠良，用眼神求证。

  忠良使劲点点头，无奈地说道:“丈母娘算是把我给看住了，不让我跟媳妇一个被窝睡觉。”

  忠厚爹听忠良说出这没深没浅的话，守着忠厚媳妇觉得脸上挂不住，赶紧躲出去了。

  忠厚娘听了老儿子的话，立马恼了，张嘴大骂:“这个老帮子，赶明儿我把他们一家都撵出去，她闺女跟咱们忠良连娃都生了，她作的哪门子妖？”

  忠厚媳妇看了一眼婆婆，继续拱火:“我就说嘛！那会儿就不该把房子腾给他们，如今看把她洋兴的！以为自己个儿是户主了，随便挑地方躺尸。”

  “当初不也是迫于无奈吗？总不能眼看着忠良打光棍子吧？哪知道她还有这损招。”忠厚娘明显有些泄气。

  忠厚媳妇继续打压婆婆:“哼！这下可好！忠良被人家拿捏的死死的，咱们啥光都沾不上，你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逼的亲戚炕上坐，屌的亲戚迈门过，这话说的一点没错，人家擎房子擎地，如今丈母娘竟然躺到炕头泡蘑菇，这是压根没把忠良这个姑爷子当根葱呀！”

  “唉！怨不得别人，谁叫咱自己个儿不提气呢！”忠厚娘说完，看了一眼缩着脖揣着袖、围着媳妇红头巾的忠良，既心疼又无奈。

  “看看他现在，还不如打光棍子省心呢！让人家霍霍的跟个小鬼似的。”忠厚媳妇语气也缓和下来，看似有些可怜忠良。

  忠厚娘刚刚还强撑着的内心，被忠厚媳妇一句稍稍软下来的话瞬间击破，带着哭腔说道:

  “没那命呀！想当初如果娶了桂花，咱们家现在肯定不比他老宋家过的差，日子眼看着就得起来，如今……嗨，啥也不说了，就是可怜了我的儿。”说完忍不住潸然泪下。

  忠良见母亲为了他伤心难过，有些不知所措，笨拙地辩解:

  “我才不要娶桂花那样的！看看文忠就知道了，一天天没闲时候，被桂花指使的滴溜转，有干不完的活计。”

  坐在凳子上的忠厚实在有些气不过，扬声说道:“放着正事不说，这时候一个个来马后嗑了，忠良，一会儿回去把炕刨了，你丈人家这也有点欺人太甚了。”

  “冷冬数九的，你挑唆他回去刨炕？他上来混劲真听了你的话咋整？让他们一家三口睡哪儿？招到咱们这儿来呀？还不够絮烦的？”忠厚媳妇说完，瞟了一眼婆婆。

  忠厚娘抹了抹眼泪忿忿地说道:“你们当哥嫂的不帮他想辙，眼看着他被人怠慢？时间长了多半会憋出毛病来，到时候再犯糊涂，谁也甭想省心。”

  先刚忠良一进门，忠厚就闻到了他身上的怪味儿，不禁皱了皱眉头，但看着他蓬头垢面、水裆尿裤的样子，心里委实不是滋味，很快就放平了心态。

  本想把西山榆树林子的地包下来，自己家得利不说，顺便帮弟弟一把，哪想到事与愿违。

  想想忠良原来多体面的一个人儿，俊秀帅气的任谁看了都爽心悦目，如今竟然一点也找不到从前的影子了！唉！命运惯会捉弄人。

  忠厚听了母亲的话，沉思片刻，朝忠良摆摆手。等忠良到了跟前，忠厚斜着身子靠近他，忠良配合着凑上耳朵去听。

  忠厚对忠良耳语道:“对付你丈母娘……”

  看起来忠良先是对哥哥的授意有点不认同，在忠厚一番花言巧语怂恿下，随后又频频点头。

  忠厚说完，马上脑补出一个画面，然后忍不住‘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只等着后续看热闹了。

  忠厚娘也不追问，知道忠厚肯定为忠良出了阴招，不然咋会高兴成那个样子？

  自己只当不晓得就可以了，免得忠良以后说漏了嘴，好像自己这个亲家母也参与了似的。

  她把忠厚媳妇找出来的破烂衣服，裁成一块块褯子，然后卷在一起，用布条系上，递给忠良。

  忠良临走前，忠厚对媳妇说道:“找个琉璃瓶子，灌满热水，让忠良揣怀里带回去。”

  忠良走后，忠厚媳妇埋怨道:“你给忠良出的啥馊主意？等着吧，他不把你卖了才怪，你当他还是头几年龙睛虎眼的呢？现在愣头磕脑的，哪有什么弯钻子心眼儿？”

  忠厚一脸的无所谓:“卖就卖呗！不然你有办法呀？我又不怕他丈人一家，传出去别人大不了说我损，但肯定会说忠良丈母娘活该。”

  忠厚心里明白，忠良如今的情况，不能讲究什么生活质量了，只要他跟媳妇相互不嫌弃，只要他自己觉得满足，只要不起什么幺蛾子，就皆大欢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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