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申翊和江辰跟在裴老爷子身后，在走到三楼天台时，原本弓着腰拄着拐杖的老头抬手像投标枪一样把手里的拐杖扔到收纳桶里。

  曲申翊：＂……＂

  江辰：＂……＂

  两个人第一次在对视的时候有了相同的情绪。

  裴老爷子随手脱下身上的唐装，露出只穿着半截袖的上身，肌肉线条流畅。

  曲申翊眉梢一扬，就裴老爷子这肌肉，难怪抽人这么疼！

  裴老爷子：＂你们两个是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做这些心里没数的事儿！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话！＂

  江辰：＂裴爷爷，我……＂

  裴老爷子把话锋对准江辰：＂江家那小子，曲家这混账小子胡闹就算了，你也跟着胡闹么？＂

  ＂我没……＂江辰下意识想反驳。

  ＂行了，你也别跟我解释了。＂裴老爷子挥挥手，道：＂下去吧，回去了帮我向你老子带句话，我家孙子什么样，还轮不到不三不四的人来管教。＂

  江辰的脸色瞬间白下来，唇瓣嗫喏几下没吭声。

  裴老爷子是怎么知道江柏业在跟踪裴郁的？

  连他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裴老爷子已经把一切都看在眼底了。

  见江辰离开之后，曲申翊浑身一轻，他走过去狠狠抱了一把裴老爷子，道：＂爷爷，演技不错啊！＂

  ＂哼，＂裴老爷子推开曲申翊的手，没好气地说：＂你们这些小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别忘了我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曲申翊连连点头称是，他想起裴老爷子刚才对江辰的话，有些疑惑：＂您刚才对江辰的话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

  裴老爷子转身走到阳台边上，曲申翊忙跟过去。

  裴宅的夜景灯火通明，交错的人影在楼下流动。

  裴老爷子手扶着栏杆，叹口气说：＂江辰那小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可惜了，有这么一个爹。＂

  如果说裴志晟是个心术不正的，那江柏业可以说是恶劣至极，毫无底线。

  年轻时为了壮大自己的产业，江柏业联系人嫁祸竞争对手，害的人倾家荡产是常有的事。

  甚至为了拿下一块地的竞标，他私下纵火烧了工厂，威胁员工。

  但这些事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却拿不出来实质性的证据来锤死他的所作所为。

  说到这儿裴老爷子脸色沉下来：＂他手伸的太长了，甚至敢在裴郁身边插下眼线，需要好好敲打一下了。＂

  裴老爷子年纪大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他懒得管，但不代表江柏业可以肆无忌惮了。

  曲申翊闻言笑道：＂爷爷对裴郁很好。＂

  ＂知道就好，＂裴老爷子扭头对着曲申翊说：＂你要是敢欺负了我孙子，我就打断你的腿。＂

  曲申翊愣了一下：＂爷爷……您都知道了？＂

  裴老爷子不屑地说：＂我是岁数大了，可是我还没瞎！裴郁刚来见我的时候穿的可不是这身衣服！＂

  曲申翊脸通红地咳嗽几声：＂其实我们也没干什么。＂

  ＂咋？你们还想干点儿什么不成？＂裴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地道。

  曲申翊：＂……＂这话没法说了！

  他低着头看一眼手表，转而说：＂时间也差不多了。＂

  ＂什么？＂

  ＂好戏要开场了。＂

  随着曲申翊这一声落下，张管家慌慌张张地跑上来。

  ＂先生，大事不好了！＂

  张管家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道：＂有人去二楼闲逛，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声音，那个人跑下来说，说里面的人是二少爷！＂

  ＂什么？＂

  裴老爷子瞪大眼睛，猛然看向曲申翊。

  曲申翊：＂这不，开场了么。＂

  ＂……你们两个臭小子！＂

  裴老爷子风风火火地把唐装穿好，刚要下三楼，又折返回来对着落地镜胡乱地抓了几下自己的白发，之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嗯，不错。＂

  —

  二楼杂货间那儿已经围了不少人，记者都举着相机想等着拍下里面最劲爆的内容。

  裴老爷子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他身后还跟着脸色阴沉的曲申翊。

  裴老爷子把人群中的裴志晟一把拽过来：＂怎么回事？＂

  ＂爸……小郁好像在里面。＂裴志晟犹豫着说。

  江辰刚好赶过来，闻言冷声道：＂胡说八道！＂

  裴志晟被一个小辈这么说，脸色不好看：＂江辰，我是小郁的叔叔，我怎么可能拿他的名声开玩笑？实在是……他这么做太跌裴家的面子了！＂

  后面这句话他是对裴老爷子说的。

  裴老爷子松开抓着裴志晟的胳膊，道：＂来人，拿钥匙，把门打开！＂

  江辰：＂等等！＂

  见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江辰迟疑了一下道：＂难道不应该先把不相关的人清出去吗？你说是吗，曲总？＂

  江辰凝视着曲申翊，而曲申翊则是毫不在乎地耸耸肩：＂清人干什么？他能做出来这事儿，还怕别人看吗？＂

  ＂你……＂江辰语气一哽。

  裴老爷子怒道：＂开门！＂

  张管家拎着一串钥匙，挤到门前把门打开。

  门打开的瞬间就是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儿传来，江辰的脸色瞬间白下来，他急步走过去一脚踢开门。

  里面的景象彻底展示在众人面前，两个男人衣衫不整地纠缠在一起，地上到处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辰浑身一颤，一阵反胃地往后退。

  记者高举着相机不停地拍摄。

  裴志晟拉着裴老爷子，怒声说：＂裴郁！你太不给裴家面子了！＂

  ＂我怎么不给面子了？＂

  男人清越的声音在一侧响起，裴志晟脸色僵硬地扭头看过去。

  裴郁正端着一小块蛋糕站在曲申翊身边，满脸不解。

  裴志晟：＂？＂

  江辰则脸色欣喜地走过去：＂小郁，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我能有什么事？＂裴郁把小蛋糕递给曲申翊。

  曲申翊用叉子插了一块蛋糕塞进嘴里，笑着说：＂美人去厨房给我取蛋糕了。＂

  见裴郁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开始疑惑了。

  那房间里的人是谁？

  裴老爷子已经走进杂货间，他一把扯起房间里的人，那张脸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裴梁，柳飞俞。

  裴家的大少爷！

  裴志晟瞬间感觉脑袋轰的一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裴梁？

  昏睡中的裴梁被裴老爷子的动作惊醒，他疲惫地睁开眼睛，眼前就被一阵闪光灯晃的睁不开。

  裴梁逐渐恢复了意识，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地看着裴老爷子那张盛怒的脸。

  裴梁声音哆嗦着：＂爷……啊！＂

  这一声还没来得及喊出来，结实的一脚就踢在了他身上。

  看着被这一脚踢晕的裴梁，裴老爷子又扭头给还在昏睡中的柳飞俞结实的一脚。

  裴老爷子大步流星地走出杂货间，给还在震惊中的裴志晟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裴志晟被这一巴掌扇的耳边一阵嗡鸣，血水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

  裴志晟扯着裴老爷子的裤腿：＂爸！我不知道，我……＂

  ＂裴志晟！＂

  裴老爷子掐着裴志晟的下巴，迫使他和自己对视：＂你们父子俩对今天的事到底是如何，心里有数的很！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些烂摊子吧！＂

  裴老爷子一把甩开裴志晟，向裴郁和曲申翊那边儿走过去。

  裴老爷子看着笑盈盈的裴郁，气不打一处来，抬腿要踢他，被裴郁灵活地躲开。

  裴郁提醒他：＂爷爷，我身体不好！＂

  裴老爷子差点儿翻白眼：＂给我滚过来！＂

  裴老爷子没人敢拦，记者就把矛头对准了裴志晟。

  ＂裴先生，裴老爷子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您为什么这么肯定里面的人是裴二少爷？＂

  ＂对于自己儿子做的这件事，您怎么看？＂

  ＂裴先生……＂

  裴志晟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找不到出去的地方。

  江辰看着那边的混乱，扭头看向裴郁离开的方向。

  他的背影又高又挺拔，期间还会跟曲申翊侧头笑着玩闹。

  江辰听到自己心底里缓慢塌陷下去的一角，碎片落地时瞬间惊醒。

  原来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早就不一样了。

  永远留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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