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叶轻舟竟觉得那句话并非是出自她口，而是这具神躯的残留意念。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便感到一阵后怕。

  倘若昭姬真有意念残存，那么如今占用昭姬神躯的她只怕万死不足以谢罪！

  神的力量是如此恐怖，叶轻舟这些修士在祂眼里连蝼蚁都不是。

  高贵又强大的神明怎会放任蝼蚁操纵祂的神躯呢？

  昭姬其神，究竟在何方？

  叶轻舟想得头疼，她不愿再为难自己。

  正欲回到分身水仙，却发现一股气团攀附到脚边，隐隐传来呼唤声音。

  【叮！恭喜宿主触发遗失的神明之力之信徒的召唤，获取奖励150积分，总积分200。】

  信徒的召唤？

  为何之前清河神祭没有触发呢？

  叶轻舟带着疑惑，还是看向了那个召唤神明的人类。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单看脸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记忆点的人类。

  也不知她从何处采来了一捧外观似韭菜，又似水仙的花，放到祭坛之上，行着奇怪的礼仪，唱着发音古怪的歌谣。

  寂静的夜里，人潮早已散去。

  高台之上，唯有女人低低的吟唱声。

  叶轻舟选择兑换5积分来查阅花束资料。【宿主，此花有着卵球形鳞茎，叶片扁平修长，深绿色。花粉红色，苞片淡紫红色，花朵形状似水仙，有六条长着丁字形花药的雄蕊。经核查资料，此花应是风雨花，是一种风雨指示植物。它总在风雨来临前盛开，仿佛能够预测到气候的变化，有着预报风雨天气的能力。】

  风雨花，风雨女神昭姬。

  古希腊的神明都有自己的圣花。

  那么风雨女神昭姬以风雨花为圣花也不足为奇。

  吟唱声停，女人并不急躁，她身上却自有一份难以言状的冷冽气质，似高山深处的静流的水，似山巅雪顶的待开的莲。

  只消一眼，叶轻舟便知道她是闻溪春。

  上一次看到闻溪春时，她似乎并不是这张脸。

  到底哪一张才是她真正的脸呢？

  还是说她又换了一个人附身，这就更不可能了。

  “吾忠实的信徒，请说出汝的愿望。”

  “昭姬娘娘在上，我乃昭姬神庙初代大祭司的后人，久仰您的威名。”

  “今夜，我吟唱古老的神曲，虔心礼拜，只求您了却我小小的心愿:我是谁？”

  “我是谁”这是一个看似可笑实则发人深省的问题。

  常人眼中的“我”是地域、种族、籍贯、性别、血缘、婚姻和师徒关系构建出来的生物。

  可抛开这些早已明确的标签之外，“我”还会是谁？

  如此玄妙的问题，叶轻舟也并不能保证给出一个完全正确的答案。

  好在，结合闻溪春本人的生平，她口中的“我是谁”这个问题大概率问的是她的身世。

  【叮！《闻说双溪春尚好》剧情需要100积分解锁，请宿主选择是否要扣除积分。】

  “昭姬娘娘的记忆也才50积分，这个你居然敢要100积分？”

  【亲亲，友情提醒，你得到的昭姬女神记忆只是和余涯秘境相关的一部分，在昭姬女神的漫长神生岁月，连沧海一粟都不及。】

  似乎嫌弃不够扎心，011又补充了一句。

  【即便您完成所有攻略任务、特殊任务和隐藏任务，所得积分兑换的昭姬娘娘记忆只怕也不过万分之一。不过，亲亲就算想再兑换，系统库存也没有啦！】

  叶轻舟套得了想要的信息，便佯作不悦，“扣吧！”

  【宿主，数据过多，正在加载中，建议宿主选择重点信息与信徒交流。】

  叶轻舟发挥大学期末开卷考试时一目十行的能力，挑了一些重要的回复闻溪春。

  “汝母西岭神女，汝父东境之主。”

  “天与地相分，日与月相离。大地演化出山川河流，天空孕育出风雨雷电，日月有明暗之别，神明出世，反哺天地。”

  “众神各司其职，繁衍生息。神子之力不及母辈，须应天地大劫，渡厄数生，方得圆满。”

  “汝乃神明与修士结合的后代，半神之人，无数的磨难与困苦在前方等着汝。”

  “汝将在母神的注视下走完这条艰难险阻的成神之路，以朱厌之名，为司战之神。”

  话罢，叶轻舟大惊失色，这句话太熟了。

  “以朱厌之名，为司战之神。”不正是她的白月光无cp大女主文《朱厌传》的简介吗？

  《朱厌传》讲述的上古神兽朱厌的成神之路，开局就是被杀妻证道的女主重生，化名朱厌，开启命运的齿轮，踏上成神之路。

  话说，女主前世的名字是什么？

  叶轻舟绞尽脑汁，终于记起来《朱厌传》原文中的描述。

  “她很喜欢这个名字，朱厌，最鲜艳的色彩与最浓烈的情绪组成的名字。

  她的一生合该如此张扬，而不是像前世一样沉默寡言，活在污蔑与议论声中，最后在五五年华死于所谓的道侣之手。

  朱厌想，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心软，再也不要被陆今安那张温柔可亲的脸蛊惑，莫要再渴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免得再叫人给逼死了。”

  朱厌带着这样的决心在复仇的路上见神杀神，见佛杀佛，只求大道，不求情爱。

  “我会一一拔掉只会造谣的舌头，它们对世界没有任何作用。”

  “自我见于人群之中，干戈便起，战争不息。”

  “我不需要有杀念，因为我就是杀戮的化身。”

  许多年后，朱厌曾说过。

  “天下无友，天下无敌，天下无我。”

  “剑心所向，即是我心。”

  “战争从来不是为了胜负，而是为了活着。”

  朱厌是叶轻舟最爱的小说人物，她猜测过朱厌有着悲惨的过往，却从来不知过往的朱厌会有一个很温柔的名字:闻溪春。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

  即使很多人说闻溪春冷血无情，可叶轻舟总觉得她自有她的温柔，只是旁人看不到罢了。

  此刻，她的朱厌还不曾是朱厌，只是一个叩问神明的少女。

  原来朱厌在未做朱厌之前，也曾如此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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