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霆得知证据所在地，他为方文宜感到悲哀，为陆聿辰的母亲聿雪感到庆幸。

  罹患抑郁症多年的聿雪最后几近疯癫，可她依旧为陆聿辰筹谋良多。

  她叮嘱方文宜，“我儿子查到证据那一天，他一定足够强了。他智慧，勇敢，再也不需要我父亲的庇护。那时才是他为我报仇最好的时候，因为我的灵魂除了痛快还有欣慰。”

  方文宜曾问她，“你就不怕一切会随着你深埋地下吗？万一，陆聿辰一直没查到我这呢？”

  聿雪轻笑，她干瘪的双手合十。

  “那么...我的儿子将一生快乐，不被仇恨羁绊，这样也好。”

  听到聿雪为陆聿辰的筹谋，叶西霆深深地凝望着方文宜。

  “妈，同样是母亲，你后悔过？”

  方文宜后悔过，可她不敢说后悔，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说后悔。

  “你爸爸醒了以后，他一定会与我离婚的，你会帮我挽回我们的婚姻吗？”

  她此时的所问非所答，让叶西霆发笑。

  他摇头，“不会，破镜难圆！你与爸爸能够各自安好，安度晚年，对我而言就很圆满了。”

  说完，叶西霆起身往外走。

  方文宜叹了口气，“我不后悔！”

  叶西霆握紧了手，不再言语，他阔步出了门。

  陆聿辰在公司开了一个短会，各部门各司其职，为年后的公司开业做准备。

  他刚回办公室，秦骁就敲门进来。

  “三爷，叶西霆，叶总来了！”

  叶西霆这办事效率着实有点高！

  陆聿辰放下咖啡杯，他也很欣慰，“把人请进来。”

  他则起身为叶西霆泡茶。

  陆聿辰平时不做泡茶锁事，只有与他要好的宋景年，季司深，还有他外公或者偶尔想喝茶的祈宁，他才会亲自动手泡茶。

  叶西霆踏着风雪而来，是诚意十足，他给人家泡杯茶算是礼尚往来。

  楼下，叶西霆问秦骁，“你们家三爷的新公司有几层办公楼？”

  叶西霆来时就看到陆聿辰公司新入驻的大厦外墙在施工，像是在安装led光幕大屏，那是以后晚上播放灯光秀或者展示公司用的。

  秦骁指了指上下，“整栋大厦都是我们家三爷的。”

  叶西霆一顿，瞬间慨叹从荣创退出来是对的。

  他沉声，“陆三儿的生意真是越做越大了！”

  楼上，秦骁推开陆聿辰办公室的门，淡淡的茶香就飘了过来。

  陆聿辰招呼叶西霆过去。

  “叶总，过来坐。”

  叶西霆打量了一下陆聿辰的新办公室，品位尽显，奢华适当，犹如陆聿辰的做派与品位，高雅矜贵。

  他落座，陆聿辰将一个顶级的建盏窑变的茶盏递了过来。

  “尝尝，十年老普洱，杯子是祈宁跟着师母做出来的唯二两只没烧坏的，很珍贵。”

  叶西霆看向陆聿辰手里那只杯子，那就是唯二的那个“二”吧！

  他摩挲着杯子，“我这个是唯一，你那个是唯二？”

  陆聿辰，“......”

  他的怎么就成了“唯二”了？

  陆聿辰瞪了叶西霆一眼，“别不识好歹，给你用是天大的面子了。”

  “送我吧，你送我，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西霆没喝茶，反而端着杯子爱不释手，“不然，我也可能藏着掖着，不说实话。”

  陆聿辰没想到叶西霆上来就夺他所爱。

  叶西霆又劝他，“祈宁以后还会跟着姨母烧新的杯子，她还会送你。而我...很难收到她送的礼物，我还在表现期。”

  叶西霆言辞恳切得让陆聿辰想骂娘又骂不出口。

  他静静地看着叶西霆，伸手点了点叶西霆，“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有点无耻在身上？”

  叶西霆抿了一口茶。

  他笑容恣意，接话回怼，“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小气？”

  陆聿辰摆了摆手，“让你拿走，你说吧！”

  叶西霆一杯茶进肚。

  他才缓缓开口，“证据在聿伯母的墓地里，这也是为什么她执意要在深城立个衣冠冢的原因所在。”

  陆聿辰的手紧紧地握住茶盏，手背上的青筋绷紧，纹路可见。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母亲聿雪病中后期，待他并不亲近甚至是冷漠。

  他叫她母亲，她不应，叫她妈妈，她不答。

  她遗嘱中要求遗体火化藏在瑞士，她是瑞士籍，深城只立衣冠冢供亲人悼念。

  这是她故意的安排还是到死都不愿意见他这个儿子，一直都是陆聿辰心中难以言说的隐痛。

  叶西霆看着缄默的陆聿辰，他目光落在清亮的茶汁上。

  他拍了拍陆聿辰的肩膀，“聿伯母的安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都是在为你考量。”

  垂头沉默的陆聿辰猛然抬头。

  “你说什么？”

  叶西霆将方文宜告诉他的原话复述给了陆聿辰，他看着矜贵无双的男人渐渐红了眼眶，那种百感交集的神色让人心酸莫名。

  半晌，陆聿辰才从哀伤的情绪里缓过来。

  他叹了口气，“你觉得你的原生家庭因为长辈错综复杂的关系而累及子女。而我...比你还惨，我能活着已然是上天眷顾了。”

  叶西霆知道陆聿辰在陆家不受待见，被绑架差点死了的事情。

  他在心中一直都钦佩陆聿辰夹缝求生，绝地反击的魄力与能力。

  “陆三儿，往前看吧！你现在有了我妹妹，你愿意的话，还可以有我这个大舅哥！你还有宋景年、季司深他们。将来祈宁会给你生儿育女，你的家人只会增多，不会减少，你说对吗？”

  “对！你说得对！”

  陆聿辰沉声压住要哽咽的声调。

  他长舒了一口气，“我要安排起坟开墓的事，我不想这件事冲撞了新年，我就不留你吃饭了。改日，我做东，再好好谢你！”

  叶西霆将手中茶盏的茶叶汁水淋了一下，拿出抽纸将茶盏擦干净，他小心翼翼地将茶盏揣进兜里。

  “行，我先走了。你需要帮忙就跟我说。”

  陆聿辰起身送他。

  叶西霆走后，陆聿辰叫来了秦骁。

  他吩咐，“找个懂风水的先生选个时间把我母亲的墓室打开，陆炳言他们害我妈的证据就在里面。”

  秦骁怔然，“当年装殓时是叶夫人方文宜将聿夫人的衣物装进棺木，也就是说她有恩于聿夫人和您，那祈宁小姐对方文宜的怨恨岂不是....？”

  “岁岁答应不追究方文宜了，但她这辈子都不会认方文宜。”

  陆聿辰摩挲着手上的尾戒，语气断然，“不过，叶晖出院一定会与方文宜离婚，叶西霆也只会赡养她，她的晚年不是叶夫人，只是方文宜了。”

  最后，秦骁找人约定最近的开棺时间。

  祈宁则选好了年礼，她把单子拿给回家的陆聿辰看。

  陆聿辰看到叶西霆的名字.

  他轻笑，“别人的礼物都不错，叶西霆就没必要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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