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晨起身摇摇头活动了一下身体，看床上睁开眼的韩东来，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她抬手拿下药布检查韩东来的脖子，发现什么印子都没有了，好的挺不错的。

  “卧槽卧槽！我昨夜差点死这里了，”韩东来总算回过神来了，爬起来甩甩僵硬的身体对凡晨控诉。

  “想想结束了，他们还会给个大红包，你现在还觉得不值得吗？昨夜受到的那点苦算什么呀？”凡晨语重心长的安慰韩东来。

  韩东来跳下床立即咧嘴笑道，“这样的苦我还能在吃吃。”

  肖阳揉揉眼无语的看兄妹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要钱不要命的主。

  “你们去洗洗脸清醒一下，一会拉上布帘子该干活了，”凡晨目光看着于太太，示意她夫妻二人出去等着。

  “我出去买点早饭回来吃了在忙，”于尚志哑着嗓子笑道。

  凡晨正要开口说不用了，韩东来高兴的连连说好，还说，“你快去快回我们都去洗漱了。”

  “你傻呀？有饭吃都不吃？你不吃我们也不吃吗？我昨夜忙的累死一早就饿了，”韩东来嘟囔着，在责骂凡晨声中去了洗手间。

  凡晨张了张嘴自言自语，“一会给你们吐死了别怪我，”她转身出门去了走廊卫生间洗漱。

  于家两口子只顾着拉于媛媛开心，对韩东来的嘟囔也没放在心上。

  早饭买的丰富又多，韩东来他们洗漱好，坐下拿起来就往嘴里塞。

  凡晨嘴馋的看着他们吃，她不停的抱着水杯喝水，强迫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包子面包油条小煎饺。

  “喝什么水呀？这有牛奶喝牛奶呀！呶，酸的甜的脱脂的都有，”韩东来嘴里塞的满满的，还不忘把喝的推给凡晨看。

  “我不喝，昨晚吃多了胃现在还难受呢！你们吃，”凡晨说着起身去走廊站着不看了。

  肖阳还是第一次早晨觉得饿，吃完最后一个包子，还多喝了一杯牛奶，暗暗的打了一个饱嗝才停手。

  “汪姑娘，你胃不舒服喝点小米粥，”于父有些气喘的从电梯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盒粥给凡晨。

  “谢谢你的好意了，我一会帮于媛媛做完事出来吃，麻烦你帮我拿着，”凡晨真诚的说完转身进了工作室。

  屋里几人看她进来，都纷纷收拾东西起身。

  于家父母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自动站在门外等情况。

  于媛媛早饭就喝了一杯牛奶，精神蔫蔫的靠墙坐着没精神，脸在阳光下看着也没那么可怖了。

  凡晨伸手拉了拉头顶上的吊环，感觉可以承重不少，她走到于媛媛跟前温声道。

  “今天就不要他们逮你了，一会给你手拴在吊环上，他们只帮忙给你洗眼睛，你配合一点很快就完成了。”

  于媛媛抬头小声道，“疼吗？”

  “不疼，就跟蚂蚁咬一样，就算疼了一点我认为也能接受的，你想想，这也不是白疼的吧？疼完了脸上就不再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这不好吗？”凡晨眼不眨的说着谎话。

  于媛媛迟疑的伸出双手，眼里还有昨日痛入骨髓的恐惧。

  凡晨欣慰的拍了拍她，“相信我，明天你就能逛街买买买了，东来哥，过来用布条给于媛媛手吊上去。”

  “吊上去？”韩东来闻言惊讶起来。

  “嗯，待会你们要给我打下手，没人手按住她会乱动的，”凡晨没解释的太深。

  韩东来眸光一闪，径直去了窗户边给窗帘拉上，门给反锁好，回来给配合的于媛媛双手拴紧。

  “你一会打一盆温水在旁边，我忙完了你就赶紧给她擦了，”凡晨对于尚志交代好，扭头看着肖阳道。

  “你一边拉着红布帘同时，顺带给我端个蜡烛。”

  “东来哥你对药熟悉，你马上去洗手给她整个脸涂上药，”凡晨说完低头整理她的工具。

  “腿要拴吗？”韩东来问。

  “拴，以防她待会感觉不舒服踢腿，”凡晨拿出一个小瓶的酒精，给她细流长的刀具洗了又洗。

  于尚志忙不迭的端了一盆水放边上，还勤快的给凡晨拿出来的工具，都给烫烫洗好排列整齐。

  韩东来洗干净自己的手，直接给凡晨的小药盒挂在他胸前，拿出一个乌黑的瓶打开塞，倒了满手的药搓了搓，抬手都给糊在了于媛媛的脸上了。

  肖阳看了龇牙后退，默默的拿着几根蜡烛站老远的。

  “怕什么？这药是清凉的，抹脸上舒服的很，”韩东来看肖阳表情赶紧开口解释。

  “可是她脸红了，”肖阳偷偷的看忙碌的于尚志，碰了碰韩东来示意他看于媛媛的脸。

  于媛媛小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一样，隐隐的还有一种要冒烟的感觉。

  韩东来给了一个不用害怕的表情，手继续往于媛媛脸上糊。

  于媛媛开始不停的扭动身体，脸上枯萎的眼睛，此刻像是沸腾了一般，纷纷争先恐后的拥挤出来。

  几人看的头皮发麻，因为眼睛太多了都在眨，远看就跟一个脸上都是蛆虫在蠕动一样，很容易造成心里有阴影。

  凡晨点亮蜡烛靠近于媛媛，蜡烛的火几乎贴在了她的脸皮上。

  今天的蜡烛火不同于昨天的，昨天烤了几十秒就有动静了，今天烤了十多分钟还没动静。

  “东来哥抹药呀！发什么愣呀？”凡晨看眼睛没变化开口吼起来。

  韩东来捏着鼻子硬起头皮举手，也不敢正面看于媛媛的脸，手摸上脸头一歪，抬手就是死命的糊，恨不得给于媛媛的脸皮糊掉才好，手心蠕动的触感，让他发麻的不行，真想东西一甩说一句老子不干了。

  肖阳有些胆小的看地、看墙、看灯，就是不看于媛媛的脸。

  大概是韩东来最后一把药使力了，于媛媛一声嘶哑的惨叫声，像是从破了的胸腔里发出来的，闷闷的疼到喊不出来的那种短促。

  几人被叫的都身体抖了一下，凡晨勉强稳住心神，换手拿着蜡烛继续烤，慢慢的于媛媛脸上的眼睛有变化了。

  有的在哭，有的表情永远定格了，还有的不停的在上下左右旋转，试图躲避蜡烛火的炙热。

  “汪姑娘，媛媛她没事吧？”于尚志担心的看于媛媛的情况问凡晨。

  实在是妹妹现在样子有点吓人，要说面如金纸都不为过，整个人暗黄黄的，就差渗出来的水也是金色的了。

  凡晨扭头看他，“有事呀！可这是她必经的过程，她养这个时间太久了，不给她根除掉，你还会看到更恐怖的东西。”

  于尚志张了张嘴，眼里既有害怕还有多于害怕的担忧。

  “都这个时候了还担心有事没事？你应该担心她怎么撑过去，你自己看看这眼睛，你恶心不？你晚上能睡着觉不？”

  “问了心里就不担心了？人就在眼面前的，自己用心看看不就知道，”韩东来指着于媛媛怼于尚志，这一家人真是奇葩了，合着长眼就是摆设的吗？

  总是问有没有事？有没有事你自己看不出来吗？凡晨怎么回答你呀？说没事人黄了，说有事你是医生还是咋的？可以救？还是可以让她无痛去眼睛？

  于尚志被韩东来一顿喷，人也老实哑忍了下来。

  屋里只剩下于媛媛出气多进气少的闷哼声，凡晨拿第二支蜡烛出来，点了约么四五分钟左右，于媛媛脸上的眼睛开始出现了血水。

  “给她脸擦干净别沾水，”凡晨快声吩咐完把蜡烛给肖阳拿着，她接过韩东来递来的木盒子，也给挂到胸前敞开盖子，半曲着腿，用细长刀不停的刮火焰。

  于媛媛的身体，如同离水的鱼不停的蹦哒着，于尚志先擦血水还能间隔一两分钟，后面随着凡晨刮火速度变快，他两条毛巾都来不及擦，就跟泉眼一样不停的奔流出来。

  凡晨整个人汗淋淋的，也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一手拿刀，一手拿着镊子，恨不得趴在于媛媛脸上才好。

  韩东来手捂在于媛媛的鼻子上，任凭她挣扎都不拿开。

  “味道是不是不对劲？”韩东来使劲的嗅着空气里的腐臭问他们。

  肖阳皱着眉头附和的点点，“是不太对劲，好像是她脸烂了的味道。”

  于尚志隐隐的有点想吐，他弯腰给两条脏毛巾在盆里搓搓，越搓味道越上头，那臭味好像是从脑子里朝外飘的一样。

  “手脚轻点出去换水，”凡晨不抬头的吩咐道。

  于尚志听了跑的比兔子还快，跑去洗手间还能听到呕吐的声音。

  “给她嘴里塞上药团子，”凡晨对木盒呶了呶嘴。

  韩东来伸手拿了一个棉团子，捏住于媛媛的下颚塞进去，一杯水的功夫，她挣扎的身体不挣扎了，头歪着迷迷瞪瞪的有点飘了的感觉。

  “这是什么药？看着挺厉害呀？”韩东来看了颇为惊讶。

  “观主家祖传下来的麻沸散，就是现在的麻药，本来我打算给她今晚用的，我怕现在不用今晚没机会了，”凡晨说完拉起于媛媛的手给两人看。

  手红肿的跟胡萝卜似的，俨然在爆皮的边缘徘徊了，白色的纱布都浸透了一层黑黏液。

  “赶紧做我不好奇了，”韩东来挥手看的眼睛疼。

  凡晨停下手等于尚志端水进来后，又让肖阳蜡烛端的靠近点，她小心的对其中一只眼睛剜过去，空气里立刻臭不可闻起来。

  原本糊了的眼睛们，突然像是炸皮了一般，随即又长满了整个脸，而且还是那种各式各样的眼睛，都目光狰狞的看着凡晨。

  肖阳拿蜡烛的手不自觉的晃了一下，手心里潮潮的几乎有点握不住蜡烛了。

  凡晨敛了敛心神，努力在一堆眼睛里找她做了记号的那只。

  “这脸就跟葵花盘一样，刮了一层又来一层，而且一层比一层让人瘆的荒，这是吃腐肉了吧？臭的都长皮肉里了？”韩东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哇啦一声忍不住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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