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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0、王星殒落


熊通道:“有老令尹在,有比王叔在,寡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罢,两个苍老的身躯顿时紧紧地贴在一起。就在分别的这一瞬间,二人竟然是老泪纵横,从斗伯比上车送行到熊通登舟前的那一刻,两只手仍紧紧地握着,一直没有松开……

  一路上,熊通仍沉浸于往事的回顾中。此刻,第一次与夫人邓曼相见的情形不觉又浮现在眼前。那还是斗祈设迷筹铜用柴草在一处空地上摆阴阳八卦阵的时候,一个体态娇小的美少竟然没费多大的工夫就通过了那阵,当时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美少会是女扮男装的邓国公主邓曼,更没有想到她后来会成为自己的妻子……她不仅美貌,而且博古通今,颇有见地。有时遇到难以决策的事情,从她那里都能得到圆满的回应,常常令他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他这一辈子遇到两位肝胆相照的知己,一个是令尹斗伯比,一个便是他的贤后邓曼。自己开创的兴楚大业,既有自己的一半,更有他们的一半……突然,船颠簸了一下,大约是与一处暗礁擦边而过,接着剧烈地摇晃起来,将熊通从沉思中摇醒。他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会想得这么多,这么远,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地痴迷过去、思念过去竟然无法从一拨又一拨的回忆中摆脱出来。

  几天后,楚师已进入随地。斗祁来到熊通车前禀报说:“已进入随国纵深地带,请大王下车歇息!”

  熊通手扶车栻放眼望去,只见山峦重叠,樠树密布,于是问道:“随地铜绿山坐落在何处?”

  斗祁指着远处的一座山说道:“那里便是……”

  熊通道:“随人就是倚仗铜绿山,才敢同我大楚抗衡。寡人这次一定要把铜绿山归并到我大楚的版图上来,要让铜山帮助大楚成就霸业!”

  斗祁道:“大王说得对,我们不能让铜绿山成为随人抗楚的资本,更不能让铜山成为周王朝的帮凶……请大王放心,用不了多久,这里一定会并入我大楚的版图!”

  斗祁和屈重将熊通扶下车,熊通又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斗祁道:“这里称青林山,东临石臼,西濒大江,延绵百里,高千仞,正是进入随地的屏障……臣以为在此扎营,可攻可守,请大王定夺。”

  熊通道:“行,就在这里安营扎寨……斗祁,这次伐随,你觉得该怎么打为好?前两次伐随时,老令尹比王叔说过,随有季梁,此人足智多谋,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斗祁道:“季梁足智多谋这点不假,可惜随侯并非明君,上次随楚之战他不是误听谗言造成惨败?不过,臣这次的作法是先不忙着与随兵交战,而是制造一些气氛,让随侯感到有压力,以此服随。如果他不肯降服,再出兵不迟,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熊通道:“老令尹果然没看错人,你设定的新打法实在太妙了,就这么办!”

  随后,斗祁将军率观丁父叫到帐内,命他率兵在原地建起营垒,修筑通往随都的新路,并在溠水筑桥,做出准备大举进攻随国的架势。

  消息传到随都,随侯大惊,忙召集文武大臣商议退楚之策。大夫季梁奏道:“眼下的局势依旧是楚强我弱,与之对戈无异于以卵击石。老臣以为还是老办法,先派人与楚讲和,如果楚人不肯媾和再打不迟。”

  大夫予达道:“不可、不可,几年前楚派屈瑕伐罗时,不是被小小的罗国打得落花流水大败而回?我大随尚有雄兵数万,比小小的罗国不知强多少倍。如今是楚国侵随,他打我理屈,我进行抵抗是正当行为。眼下熊通老迈,老令尹斗伯比已经卸任,新任令尹斗祁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后生,带兵军率观丁父乃鄀俘,徒有虚名,皆不足为虑。不如趁他们立足未稳时来个迎头痛击,看他还敢再小觑我大随!”

  随侯道:“予大夫言之有理,季大夫,你和予大夫各带三万人马,分左右两路迎击楚军,寡人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季梁无奈,只得同予达各带领三万人马,出城迎敌。

  此刻,探子早将随军出城的消息带进楚营。观丁父道:“本率就怕他不来,既然出来,就让他有来无回……各位将军听令,请按本率事先的安排各行其事,不得有误!”各路部将纷纷带着自己的人马按观丁父事先的安排进入指定地点。

  约晌午时分,季梁率领的三万人马从左侧靠近青林山,并将队伍分成三路成品字形散开,同步前进。因为他早料到楚军会在这里张开只大网,只等随军来钻。将队伍摆成品字形,可进可退,又可相互策应。然而,观丁父也同样料到这一点,待随军全部进入伏击圈后,四队人马全排列成“荆尸阵”阵容全体出动。“荆尸阵”阵势灵活,相互照应,很快将随军的三万人马困在垓心。季梁没料到楚军的“荆尸阵”竟然如此厉害,忙命退兵。随军很快由品字形变成一字形朝一个方向拼命冲杀,总算冲开一个缺口,等杀出重围时,三万人马不到一万。回城路上,又见西侧杀声震天,知道是大夫予达率领的右路人马遭楚军围困,忙过去救援。予达见季梁来救,拼命杀出重围,清点人马,不到百骑。予达羞愧难当,连声叹道:“今日之败,全是下官之过也!”欲拔刀自刎,被季梁拦住。

  就在这时,听得一声炮响,林子里又杀出一队人马,带兵主将手持双锤高声叫道:“楚将斗御强在此,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

  二人只得硬着头皮冲了上去。斗御强锤法娴熟,越战越勇。二人抵挡不住,带着残兵败将朝随城退去。经过这阵截杀,随军又损失了不少人马,仓惶逃进随都。

  青林山一战,消灭了随军的有生力量。熊通决定一鼓作气拿下随都,命大军立即拔营,朝随都进发。刚刚上路,熊通突然感到胸口阵阵狂跳,同时伴有丝丝绞痛。想起出征前夫人说的话,熊通不由暗忖道:莫不是先王又在召唤寡人?不,不,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等着寡人去做,寡人不能去,寡人不能走……然而,随着胸口绞痛的加剧,熊通已无法自持。斗祁闻讯,忙命大军停止奔袭,原地待命,随后将熊通扶下车来。熊通紧捂着胸口,下车时不由打了个趔趄,斗祁和屈重忙将他扶到一棵粗壮的樠树前坐下。熊通摆了摆手,说道:“寡人没事……”但从他紧皱的眉头,看得出他正忍受着极度的痛苦,但为了不扰乱军心,他仍以坚强的意志同病魔进行着顽强的抗争。

  随军医官很快赶到。医官使出浑身的解数,但无济于事。楚武王熊通,这位超前绝后、空前卓着的楚国国君,在出征途中,因心痛病突发,结束了他勤奋而又卓越的一生。他成为楚国的一代天骄,不仅为楚国的发展和振兴做出了杰出贡献,同时,也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笔笔宝贵的财富:他奉行铁腕政策,敢作敢为,给楚国留下清朗而安宁的江汉平原和一套初具规模的国家机器,并培植了一支足智多谋,英勇善战的文臣武将,打造了一支能征善战的铁军,楚国由此变得更加强盛。

  见楚武王熊通死在出征途中,莫敖屈重道:“大王先走了一步,令尹大人以为当如何应对?”

  一一一、献珠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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