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鹤只看了一眼，就走了。

  秋芙将衣袖放下，看着在药柜前认真挑药的宋朝鹤，走到一旁，和那些正在忙碌的太医说了悄悄话，吩咐他们，不许说出她的身份，每个人给一百两封口费，惹得那些人笑得比春日的花还要灿烂。

  安排好后，她走到宋朝鹤身旁，看他挑药。

  “离我远些。”宋朝鹤冷不丁道。

  秋芙低头闻了闻身上：“我又不臭。”

  “我不喜欢人离得近。”宋朝鹤道。

  “离你近了你会怎么样？”秋芙好奇。

  “会觉得脏。”宋朝鹤道。

  “哦。”秋芙往后撤了一步，不过她还是说明了一下，“我不脏的。”

  “都一样。”宋朝鹤道。

  “说什么呢你？”秋芙有些不满。

  宋朝鹤的视线依旧在药柜上的小抽屉中游走：“没说什么。”

  秋芙起了坏心思，她向宋朝鹤那迈了一步。

  宋朝鹤一下警觉起来：“你做什么？”

  看着宋朝鹤一脸惊恐的模样，秋芙抬手作势要碰他。

  宋朝鹤往后撤了一大步：“我说了，离我远些。”

  “不要。”秋芙向宋朝鹤逼近，宋朝鹤越躲着她她就越想靠近他，莫名其妙。

  宋朝鹤语气有些不稳：“说了，别靠近我。”

  “我就靠近。”秋芙一边说着，一边绕开地上三三两两用来垫脚的小板凳。

  秋芙加快了步伐，来到宋朝鹤面前。

  宋朝鹤退无可退，背抵到了墙上。

  秋芙嘿嘿一笑：“逗你的，瞧你怕的，以后不许说我脏了，别人都一样，我不一样，听见没有，没听见的话我就要碰你了。”

  宋朝鹤没想到秋芙会用这种事威胁他，也是属实不想被人碰着，就答应了：“嗯。”

  “这才对嘛。”秋芙开始往后退。

  宋朝鹤见秋芙远离了，松了一口气，开始往前走。

  秋芙倒着走，一时得意忘形，没注意身后脚下的小板凳，被绊了。

  “啊！”她惊呼一声，向后倒去。

  人遇到危险就慌乱，秋芙也不例外，她在慌乱之中顾不得那么多，伸手就往前面的宋朝鹤抓去。

  宋朝鹤被秋芙抓住了衣领。

  宋朝鹤能躲，但他没有躲，看着秋芙的手，心中一凉，认命地弯了背，伸手拦了秋芙的腰，将她拉进怀中。

  秋芙还没缓过劲来，伏在宋朝鹤的胸膛上站稳，耳中响着的，不知道是她自己的心跳还是宋朝鹤的心跳。

  “现在可以离我远些了吗？”宋朝鹤没有任何情绪。

  “哦哦，好。”秋芙意识到此时身在何处，忙跳出宋朝鹤的怀，低着头，“谢......谢谢你。”

  宋朝鹤不答她的话，她抬头，看着宋朝鹤平淡如水的脸，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你不是说不喜欢被人碰吗？我刚刚碰了你，你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啊。”

  “我想自焚。”宋朝鹤整理着衣领，心死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抱歉。”秋芙道。

  宋朝鹤一言不发，从她身边走过，一手拿了两个瓷瓶递给她：“一起擦。”

  秋芙看着那两个瓷瓶，手在空中转了又转，思考着什么样的动作才能不碰到宋朝鹤的手。

  “拿吧，碰吧，无所谓了。”宋朝鹤看着秋芙的手道。

  “你没事吧？”秋芙有些担心，宋朝鹤看上去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没事。”宋朝鹤道。

  宋朝鹤越平静，秋芙越害怕：“那我，真的拿了？”

  宋朝鹤点点头。

  秋芙从宋朝鹤的手上拿过那两个瓷瓶，二人的手指还是相碰了。

  那一瞬间，宋朝鹤全身经络仿佛被雷电穿过。

  秋芙倒是没什么反应，拿着瓷瓶道：“那我走了？”

  宋朝鹤走到桌边，低头打开药本：“你叫什么？我需要记录何人何时用了药。”

  “记三公主账上，她叫秋芙。”秋芙说罢，拿着瓷瓶就走了，她等不及要去试试药效。

  宋朝鹤看着秋芙走了，手上写完，盖上了药本，坐到椅子上。

  脑中忍不住想起方才的触碰，今晚他定要好好洗洗。

  那个宫女可真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非常不好的印象。

  早知道就不该同她搭话，以后再遇到她可得绕着走。

  他还以为他早就没有情绪了，也不会再有活着的感觉，不过那宫女今日可真是让他大起大落，不过这种大起大落最好少来，他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宋朝鹤低头静静看着方才碰了秋芙腰的那只手。

  外头还是下着小雨，起着大雾。

  秋芙撑着油纸伞哼着曲回了蓉华宫。

  一进屋，她就看到商为序和白玉迟相视而坐，谁也看不起谁。

  “你来做什么？”秋芙问道。

  “我不能来？”商为序道，“他都和你同吃同住了，我来来又怎么了？以前我也不打招呼就来，怎不见你说，如今他在，你就变了。”

  白玉迟笑着接道：“商大少爷有家，我又没有家，自是住这，你要同我比吗？”说着，还不忘向秋芙解释，“殿下别生商大少爷的气，商大少爷后脚到的，我同他说殿下出门了，不知去哪了，也不知何时回来，他便在这等了。”

  “嗯，知道了。”白玉迟客气，秋芙也笑着作回应。

  商为序觉得白玉迟真是碍眼，嘴上功夫了得，惯会说好话讨秋芙欢心，争起来吃亏的还是他。

  “你去哪了？”商为序干脆不去理会白玉迟，站起身，走到秋芙面前。

  秋芙抬头看着商为序，将两个瓷瓶放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去太医院了。”

  “你不舒服吗？”商为序低声问道，心中庆幸，还好秋芙不是去找杨改，原来是去了太医院，太医院里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子和小老头，没事没事。

  “对啊，殿下，你哪不舒服了？”白玉迟也走了过来。

  “和你有什么关系？”商为序往旁边瞥了一眼。

  “我只不过是担心殿下罢了，若商大少爷不喜的话，我以后便不说了。”白玉迟神情可怜，看了一眼秋芙，像是十分难过，恹恹坐了回去。

  秋芙看到这一幕，想到白玉迟与她说过的话，觉得白玉迟可怜，被家人不喜就算了，如今没了家，还要被别人不喜。

  她捶了商为序的胸口一拳：“你让着他点行不行，他都那样了。”

  “我让着他？”商为序震惊，抓着秋芙的肩膀摇着，“快醒醒，你是不是被他灌迷魂汤了？我明日找个大师给你驱邪。”他真觉得白玉迟像个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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