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送你去找医圣，想办法彻底去除你身体里的蛊，正好你也可以想想要不要去盛阳山。”

“我都说了去。”姜如水有点不满意地看着他，自己才是长辈吧，怎么还安排上我了。

“你需要跟唐倦商量一下。”沈珏叹口气，是不是忘了还有个儿子了。

“对对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姜如水一拍脑袋，她浑浑噩噩十多年，一清醒，儿子都这么大了，她稍微有点不适应。

沈珏摇摇头，想起唐倦小时候跟自己哭诉，他一点都不想离开启风寨，这姜如水有点专断啊。

“等他回来了，我们就回去。”

“我不见了，秦向之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吗？你还是要做好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追杀。”姜如水十几年不在江湖，可这些手段她可清楚得很。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沈珏假笑着回她一句。

“你跟唐谦的恩怨也好，爱恨也好，都是你俩自己的事，随你们怎么折腾，别牵连到唐倦。”这话说起来很不客气，尤其是对着唐倦的亲娘。

有个不靠谱的爹跟师父就够了，现在看来，娘亲也不是特别靠得住的样子，他不想唐倦再伤心一次，“要不你接着装痴呆也行，我不揭穿你。”沈珏想想又补了一句。

对沈珏的警告，姜如水一点没生气，反而笑了，别说，这小子对唐倦还挺周到的，也算是他儿子没看错人吧。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沈珏对姜如水突然有些慈爱的眼神，很是受不了。

“沈不然，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我指的是那些江湖传言之外的啊。”姜如水一点也没觉得她这个问题提出的有什么不妥。

沈珏冷笑了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起身就走。

“诶！怎么还走了，没礼貌！”姜如水笑骂了一句。

-

唐倦在天不收面前跑走了之后，又悄悄地拐回去了。

沈珏让他过来演这场戏，简直是差点累死他，演戏这个活真不是谁都能干的，他很怕自己露了马脚，越怕就越紧张。

应该没被识破吧，他自己安慰自己。

想到平时沈珏都是随口说就能忽悠到人，真的是一种天赋。

唐倦一边惴惴不安一边悄悄跟在天不收后头，天不收鬼鬼祟祟的在天亮之前，钻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

此时刚刚破晓。

唐倦打量了下这个院子，平平无奇，围墙不高，他轻轻一跃，像只猫一样跳进了院子里。

三间土坯房，看上去不太富裕，地上还堆着没劈完的柴。

伪装得倒是挺好。

唐倦屏住呼吸悄悄地靠近屋子，能听见里面有三个人的声音。

其中一个正是天不收。

“是他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了。”天不收的声音，还伴随着嘶嘶的抽气声。

“别动，这伤口挺深的，这帮人下手也是真狠。”一个女子的声音。

“要我看，咱们还是先别轻举妄动的好，这事也只是那个姓唐的一面之词，还是先去打探一下。”另一个男子倒是很冷静。

天不收：“我陪着他这些年，也不想冤枉了他，让我们的人，试探一下。”他自己心里清楚，这身伤口不是假的，唐倦把他救出来也不是假的，恐怕那个女子有孕更不是假的。

“你冷静些，不要被人利用了。”男子劝说中。

却被天不收狠狠打断，“我还不够冷静吗，我没把他的丑事扬的天下皆知，也没把那些勾当抖出来，只是去试探一下就叫不冷静了？那你教教我，怎么才算冷静？啊？”天不收突然的情绪激动地质问，“是不是我不闻不问继续给他卖命就对了，你们当我是傻子吗！”他语气凌厉，女子处理伤口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惹了他。

听墙角的唐倦心说，还真被沈珏猜对了，这个天不收知道的恐怕不是一星半点。

男子被逼问的哑口无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的人插进去不容易，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暴露了，恐怕会引起秦向之的怀疑，到时候再想送人进去就难了。”

“小事？这算是小事？”天不收直接拍桌而起。

“啊！伤口又流血了。”女子惊呼。

刚才还叫痛的天不收此刻也顾不上了，“现在是秦向之背叛了我们的感情，这是小事？在你们眼里只有利益才是大事是吗。”他有些伤心，“你要是不同意就回父王身边去吧，我用不起你们。”他一甩手又坐下了。

男子赶紧双膝跪下，恭敬地给他磕了个头，“奴才错了，请主子责罚。”

天不收冷眼看着他，“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秦向之真的对我只剩利用，你们难道天真地觉得他会兑现功成之后的承诺吗？”

屋子里鸦雀无声了好一会儿。

窗外被那句父王震惊的唐倦都要石化了。

他没听错吧，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冲进去，让天不收把那句父王再重新说一遍。

秦向之是搭上朝廷的哪个王爷了？他师叔还有这种本事呢？

唐倦凌乱了。

他现在有点恍惚，要不要回去跟沈珏说一声。

“行了，现在就照我说的做吧！”屋里天不收深深地叹口气，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任凭女子给他上药包扎。

-

盛阳山上，秦向之坐在正厅的掌门宝座上，神色严肃，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他的，现在真的坐上来之后，也不过如此，未来，他还会坐到更高的位置上。

下面是一些维持盛阳山常规运转的各个负责人，都是已经归顺他的。

“掌门，我们盛阳已经封山太久了，是不是应该着手重新开山，武当少林峨眉都已经数次派人上山询问了。”

“我也有此意。”盛阳不能消失在江湖上太久，不然就失去了它的价值，“二个月之后，重新开山，到时候，邀请各派掌门齐聚盛阳，这几个月山上发生的事，以及师兄做的糊涂事，有必要给江湖各路一个交代。”

“沈不然还逍遥在外，我们八大派跟朝廷的关系，还是要修复的，正好跟各个掌门一同商议。”

朝廷的事还是要去找天不收去摆平，成功调和这桩矛盾，也正是助力他执掌武林盟盟主的第一步。

不得不说，这沈不然无意中真是做了件好事啊。

议事之后，秦向之回到自己的起居室，他现在已经搬到胡渊鹏之前的院子里住了。

屋内的设施都已经被他换了一遍，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膳食，秦向之落座之后，有小弟子上来为他布菜，胡渊鹏在任时，没有这种毛病，跟他比，秦向之更会享受。

今天的菜还没开始吃，秦向之的脸就变了颜色，“这是谁送来的？”他颤抖着手，指着大汤碗里泡着的一只婴儿虎头鞋。

小弟子也傻了眼，连忙跪下，“回掌门，弟子不知。”

“不知道？”秦向之怒视着他，“上了菜之后，谁进来过？”

“这，这弟子真的没看见有人进来过啊。”直接吓哭的小弟子连连磕头。

“来人”

“掌门”四个带着刀穿着盛阳山衣服的高大弟子应声而来。

“把他拖下去，严刑拷问，直到问出东西为止。”秦向之声音冰冷。

“是”四人拖住小弟子就走，小弟子的求饶声越来越远，渐渐听不见了。

秦向之枯坐在桌旁，死死地盯着那只鞋，知道栗子有孕的人，寥寥无几。

敢这么赤裸裸地威胁他的，秦向之哼笑一声，只有栗子那个女人本人了吧。

他打算把那只鞋子拎出来，端起碗，却发现，碗底放着一张纸条。

【山脚下，等你到午时三刻】

秦向之没有一点犹豫，提着剑就下了山。

封山对掌门来说没用。

不管是什么样的陷阱，他都得去看看，他必须保下栗子肚子里的孩子，这是他唯一的孩子了，为了快速提高内功修为，以及修复好之前在洞里受的伤，三个月前，他开始服用一种秘药，修为大涨，代价就是这辈子都与子嗣无缘了。

一双躲在暗处的眼睛，在看见山脚下的秦向之之后，放飞了手里的信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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